聽罷王耕一番慷慨陳詞,奉乾帝并未當即答應,也并未明著駁斥王耕,依舊是面無表情,將目光轉向一旁的仇宗業。
這老狐貍自然清楚,古往今來但凡涉及立儲之事,都難免要見刀劍血光之災,故而即便今日能草草定事情,也難保未來不會手足相殘,爭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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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曉。昔者鮑叔與管仲分而輔佐公子糾與公子小白之事,豈不能類比今日?倘若這太子爺厚積薄發,韜光養晦,假使今日奪儲失敗,他日東山再起,又該如何?
倘若奉乾帝有此心,還則罷了,可如今這般反應,叫人捉摸不透。哪怕是跟隨侍候皇帝多年的仇宗業,也難以看穿奉乾帝的真實想法。故而斟酌之下,仇宗業竟臨時改了主意,后退一步,折中說道:“老奴不過是陛下身邊長侍,內務總管罷了,難比狄大人與王大人,還是不參與如此要事為好。全憑陛下作主。”說罷,又極為謙恭的拜了拜。
“真是只狡猾的老狐貍,他倒是脫得干凈。”狄挽鳳冷笑一聲,心中對仇宗業是又敬又怕,想要將其除掉的想法也越來越濃烈,“如此這般,無論最終是誰上位,雖說得不到好處,但也能保全自身,不至于落個被新君報復的下場。”
奉乾帝聞言,依舊沒能得到滿意的答案,輕嘆一口濁氣,轉頭再問道:“狄卿,你有何高見......”
“回陛下。微臣以為,舊時王朝傾覆,多是禍起蕭墻。更幾多兄弟相爭,手足相殘,莫不是因廢長立幼而起?”狄挽鳳說的平淡,毫無波瀾,一旁的王耕卻變了臉色。原先說好三人力保那年紀最小的渭南王登基,好將他掌控手中,馴作傀儡皇帝,從此再無顧忌,不想這二人先后變卦。
可若是說那仇宗業所言,已經叫王耕頗為意外。這狄挽鳳的話更是險些叫他氣的嘔出幾兩血來,嘴角極不自然的抽動著,那憋屈的表情甚是好笑。似乎有一肚子話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在心中痛罵仇宗業與狄挽鳳不講信用。
誰料那奉乾帝聞聽此言,黯淡無神的雙眸自那深陷的眼窩之中再度綻放出奕奕神采,吃力地擺了擺手,先是叫仇宗業將他扶回榻上,又差人取來筆墨紙硯,躺在龍榻之上對眾人吩咐道:“朕已然決意......汝等暫且退出殿外,只留狄卿一人,為朕草擬遺詔......”
“臣等遵命。”仇宗業與王耕遂架著那太子離開寢宮,就在王耕與狄挽鳳擦肩而過之時,怨念在懷,便煞有介事的瞪了狄挽鳳一眼。但狄挽鳳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愈發覺得王耕其人,言過其實,實不足為懼,故而挑起一抹詭異的笑,自以為將一切盡皆掌握己手。
此時此刻,仇宗業與王耕同所有能來的文武百官在殿外靜靜等候,狄挽鳳卻在替那奉乾帝草擬遺詔。而等面如死灰的奉乾帝吩咐完心中所想之事后,便微微合上雙眼,泛紅的眼角滾下一顆渾濁的淚珠,仰天長嘆,無奈的嚎道:“朕枉活數十載,無德無才,愧對祖宗,愧對百姓,愧對......”
寂靜的夜空毫無征兆的滾來一道霹靂,照亮翻滾糾葛的烏云與寢宮殿前那一雙血紅的門柱。一切又歸于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