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仇宗業緊蹙的眉頭都沒有松開過,待狄挽鳳說罷,便鼓起掌來:“狄大人真是好手段,真不愧能平步青云,直到今日。”“仇總管過獎了。”狄挽鳳依舊背著雙手,微微頷首,應承一句。但仇宗業臉色微變,半昂著頭,煞有介事的問道:“可狄大人將如此機密之事,坦誠告知咱家,就不怕走漏了風聲么?”
狄挽鳳并未急著回到他的提問,而是緩步來到他的身邊,微微前傾,將腦袋湊到仇宗業耳畔,雙眸卻始終盯著前方,面帶微笑從容不迫的說道:“自仇總管聽見挽鳳真話的第一個字起,你我就是同舟共濟之人了。而在挽鳳眼中,這世上只有兩類人,這第一類是,便是攜手共進的伙伴,這第二類么......”
“死人?”狄挽鳳話未說完,仇宗業便搶先替他說出了那個詞。
狄挽鳳撫掌大笑,并未多言,拂袖離去。徒留仇宗業一人長立寢宮殿前,搖頭苦笑。
狄挽鳳并未刻意壓制消息,先帝駕崩的傳聞很快便輻射全國,加之北軍勢如破竹,直逼承天府,這大姜萬里闊土一時間變了天色,終日人心惶惶,紛紛難逃。舉國動蕩,聞所未聞。而在新帝到來之前,狄挽鳳一直在忙著處死那些血書名單上的大臣,每個人都被夷滅三族,封卷入庫,他人不得調閱,永世不得翻身。包括那郭天毅與周虔的家人,都未能幸免。
可憐那周虔,赤膽忠心,保國安民,身死尚不能太平。大火焚盡重樓去,全家大小三百余口雖能僥幸茍活于烈焰之中,卻難逃那鬼頭刀下的宿命。男女老幼,無有分別,皆著單薄囚衣,于瑟瑟秋風中顫抖,手腳戴鐐銬枷鎖,一步一坎,步履蹣跚,共赴黃泉。
且看黃發染紅,垂髫啼哭,浸染白衣,血流成河。狄挽鳳親自監斬,白旗狂舞,玄甲粼粼,隨著那一片寒光齊刷刷落下,一顆顆大小不一的人頭便滾落在地,浸在血泊之中,面目猙獰,滿眼恐懼。一腔腔滾燙的鮮血,積蓄成潭,滲入地下,雖有暴雨沖刷三日亦難洗凈。自此,這菜市口的土地便自帶三分猩紅。其景慘不忍睹,圍觀百姓更是掩面而泣,不敢直視,空氣中彌漫開濃重的血腥氣味,就連行刑的劊子手都心覺反胃,可狄挽鳳卻樂在其中。
周虔早已命喪大火之中,就連他的尸首都不翼而飛,負責此事的人只能上報,周虔尸首被烈焰焚毀,難以尋找。至于那郭天毅,即便是披頭散發的跪在行刑臺上之時,直到臨死前,還不忘怒斥狄挽鳳,最終身首異處,空將一腔熱血,都付了西風去。
真可謂“英雄本來惜英雄,可憐碧血難善終。”
更是“誰道富貴定紈绔,也曾掌劍問鴻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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