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在父王的肩頭,姜遇鶴雖然年幼,卻頗為懂事的向后仰了仰脖頸,與安懷王相視一眼,伸出白嫩嬌小的手輕輕拂去安懷王頰邊殘淚,歪著腦袋問道:“父王為何流淚?”
“無妨,無妨......父王無事,倒是你,第一次離開家這么遠,鶴兒,你會想家么?我們可能......再也回不到承天府了。”安懷王沉吟片刻,終究還是如實相告,他不想欺瞞自己的孩子太久,于其讓他活在美好的虛幻中,將來無法面對這一切,不如盡早認清現實。
可懂事的姜遇鶴眼眸撲閃,不假思索地用稚嫩的嗓音,卻成熟的口吻回應道:“承天府不是我的家,整個大姜都是孩兒的家。只要有父王和娘親在,到哪里都是家!”
安懷王聞言頓覺一股酸楚涌上鼻尖,急忙轉過頭去,輕笑一聲,又有珠淚滾落,長嘆一口氣,強笑著問道:“今日怎地這般伶牙俐齒?這話是誰教你的。”“無有人教!這正是孩兒心中所想!”姜遇鶴果斷應聲道。
望著那純質的不帶有一絲渾濁的珍貴眼神,安懷王欣慰的拍了拍姜遇鶴的脊背,指尖從那尚顯柔弱的肩膀掠過,又落在姜遇鶴的小腦袋上,輕彈手指為他撣去些許積雪。姜遇鶴則親昵的抱著安懷王的腰,藏在單薄的斗篷之下,甚是溫暖。父子情深,如山如海,正該如此。
安懷王的目光隨著夾雜翻騰著雪花的水波飄向遠方,用已然干啞的嗓音問道:“鶴兒,那如果有一日,你再也見不到爹娘了,你會如何......”姜遇鶴很顯然沒有聽清安懷王提出的最后一個問題,木訥的抬起腦袋,用異樣的目光望著竟有些陌生的父親。殊不知一旁沉默不言的錦帆暗暗握緊了拳頭。
下一秒,那孩子眼前一黑,雙腿一軟,便昏倒在安懷王的臂彎之中,轉身將他托付給身旁面無表情的錦帆,對他言道:“待會兒無論發生甚么,你都不要管。只需要保護好鶴兒,這是你唯一的任務,也是最后一個任務!”安懷王不再流淚,目光嚴峻,亦是面若寒霜。
錦帆剛想開口,卻被安懷王打斷:“本王知道你想問甚么。但你最好不要多問。錦帆,你素來執行任務從不多問,也不打折扣,今日也該如此。莫要辜負了本王對你的期望!但你且記住,倘若新皇有道,能除奸佞,克外敵,保我大姜基業,你便帶著鶴兒隱居山林。莫問世事......倘若他不能如此,反被狄挽鳳制約,淪為傀儡,叫祖宗蒙羞,你便替本王將鶴兒養大,再輔佐他,將我們失去的,重新奪回來!”錦帆終于閉上了嘴,咬著牙點了點頭,懷抱著那姜遇鶴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只是他的身形,有些顫動。
原來這安懷王本就未有打算活著離開承天府。丟了太子之位不可恥,江山還在他姜家手中,若是丟了社稷,他便是一死,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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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顏面向祖宗謝罪。安懷王早已猜到狄挽鳳定會派人暗中跟隨,故而叫家眷走陸路,自己帶著長子姜遇鶴走水路。料想他們哪怕不在沿途下手,也會在安懷王回到封地后伺機而動。
既然早晚都有一死,不如以己之命,謀長久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