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固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等死,死國可乎?
正因如此,安懷王便差人在馬車與烏蓬船上都暗暗做了手腳,故意制造出意外身亡的假象,唯有一個全家意外身亡的結局,才能成功騙過狄挽鳳,叫他真正放松警惕,不再注意那消失的姜遇鶴。從而保住原太子殿下的嫡系血脈。倘若真等回到了封地,必然會終日被狄挽鳳的細作監視,到那時再魚目混珠,瞞天過海,便是難如登天。
“本王無力懲治奸佞之臣,亦無法叫先帝看清他們。只得演了一輩子庸人,也做了一輩子庸人。唯有如此,才能騙過那些時時刻刻注視著本王,將本王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人,才能從狄挽鳳的魔爪下逃脫,僥幸留下一條性命!望蒼天佑我大姜國祚長存,待河清海晏之時,便是我瞑目之日,哈哈哈......”
安懷王站在船頭,張開雙臂,仰天大笑,任風雪撞了滿懷,也不閃躲。
一直凝望著安懷王背影的錦帆終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縱然是那八尺高,鐵錚錚的漢子,此刻也灑下兩把清淚,轉過身去,隱沒在黑暗之中。
忽從船艙內傳出幾聲急促的驚叫,隨后便是慌張無措的侍從盡皆沖出,手忙腳亂的撲倒在安懷王身前,顫顫巍巍的指著艙內,驚恐的齊聲叫嚷道:“王爺!大事不好了......這船,這船它漏了......過不了多久,這船便會沉入江底,請王爺速速離開!”
但這一切盡在安懷王掌握之中,他非但毫不慌亂,反倒撫掌大笑起來,笑得眾人毛骨悚然,滿頭霧水,皆以為安懷王因失去儲君之位太過心痛,以致于得了失心病,一時癲狂,方才如此。無奈只得回身沖進艙內,欲圖堵住那人為鑿開的缺口,卻無濟于事。
很快船艙內便溢滿了冰冷的江水,船身也在下沉,吃水越來越深。那立在船頭的安懷王面無表情的挺直身子,解下那單薄卻稍顯累贅的斗篷,松開手,那斗篷只被凄風一卷,便跌跌撞撞的落在水中,又被那白浪扯住,浸入江底。
安懷王極其鄭重的整理好有些褶皺的衣衫錦袍,好似在為自己整理遺容一般小心,待諸事皆畢,又正了正帽冠,抖了抖衣袖,竟轉身拱手朝那黑暗之中閃爍的一對眼眸躬身行禮,屈尊至此,拜了又拜,十分恭敬。
再度抬頭之時,原先面無表情的安懷王已是淚流滿面,顫動的雙唇輕動,吐出一句話來:“拜托你了......”話音剛落,安懷王便轉身背對著那濤濤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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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合上雙眼,向后一仰。但見一身影墜下船頭,濺起白浪如花,融進飛雪蒹葭,消逝在那灑滿月色的深淵之中,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