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早上些時日,氣溫甚至比體溫還高,直逼四十度,檢測尸溫就沒什么價值了。
滴的一聲,與測溫探頭以電線連接的小液晶屏便顯示出了尸溫,30.3度。這年頭電子體溫計發展極快,已有相當的準確度,法醫科自然也與時俱進,漸漸淘汰了以往使用的水銀肛溫計。
齊宏宇又掐了掐死者尚且完好的部分肌肉組織,輕輕掰動各大關節,摁壓浮現的尸斑,并打著手電盯著他獨眼看了半晌,便說:
“遇害時間距今約七個小時,受折磨的時間可能更長些,兩個小時左右。唉,他左眼都被老鼠掏出來吃掉了。”
石羨玉立刻幫他在筆記本上把這些話記下來。
齊宏宇的腦袋又往尸體臉上湊近幾分,隨后抬手在其臉上摸了幾下,食指拇指捻起一顆紅色的小疙瘩,又掰開尸體的嘴仔細看了兩眼,拿鑷子夾出幾根絲狀纖維物。
“膠帶,毛巾……推測應該是毛巾。”齊宏宇又接著說:“兇手用毛巾堵住了受害人的嘴,并用寬膠帶牢牢的把毛巾固定住避免被他吐出來。
嘖,這下住周圍的恐怕連動靜都聽不到了,本來最近的樓都離著至少百米距離,他還被堵了嘴,聲音根本傳不過去。
嗯,這膠帶的膠力非常強,嘴兩側汗毛基本都被撕下來了,仔細看勉強能找到少量極不明顯的皮下出血點,膠帶應該是被害人死后才撕開的。除此之外只有極少量膠水殘留,推測應該是無痕強力膠。”
“你說慢點兒,記不贏了,”石羨玉吐槽道:“被害人死后撕開的,然后呢?”
齊宏宇只能重復一遍,然后繼續展開檢查。
“身上沒有明顯的致命傷,符合慢慢折磨致死的推測。酒氣很重,喝酒了么?還是被刻意灌醉的?嗯,這人體態不咋地,雖然四肢都挺勻稱的,但肚子很大,是比較典型的中心型肥胖,也就是腹型肥胖。”
石羨玉目光從筆記本上挪開,看了死者兩眼,嘀咕道:“他這樣應該不算胖吧?”
“腹型肥胖和肥胖不是一個概念。”齊宏宇搖頭說:“前者主要是由于內臟脂肪過高引發的,久坐、酗酒等都可能導致。你不是重醫出來的么?即使當時學的是外國語,這些東西也得學吧?”
“忘的差不多了。”石羨玉撇撇嘴。
齊宏宇嘖一聲:“我記得火葬場那樁案子你嘴里多少還能吐點假象牙來,至少聽著像那么回事兒,現在就忘光了?”
“破案中常用的倒還有印象,其他忘得差不多了。”石羨玉搖頭:“這不是有你在嘛,不懂的直接問你就好了唄,我要那么專業干啥子。”
齊宏宇懶得搭理他了,繼續和尸體做著無聲的交流。
尸體身上各式各樣的征象,就是受害人發出的最直接控訴。而這具尸體本身能提供的線索雖不多,卻也絕對不少,足夠指出調查工作最初時的方向。
只不過兇手用的并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兇器”,要從尸體身上提取出足夠有力的證據,難度很大。
大致對未著寸縷的尸體昨晚尸表檢查,齊宏宇便站起身說:“差不多了,我需要立刻把尸體帶回去解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