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常時期,這倒沒有什么問題,但值此天下群雄競逐的時刻,世民兄在外身先士卒,沖鋒陷陣,斬關奪隘,殺敵取城,而他卻留在西京坐享其成。
縱使世民兄心無異念,但令兄僅以年長而居正位,如何可令天下人心服,他難道不怕重演李密殺翟讓的歷史嗎?”
那人端坐不動,侃侃而談,卻是說得李世民滿頭大汗。
無他。
只因對方字字句句都說到了李世民的心坎里。
這些日子,隨著他的軍功越來越盛,聲名越來越大,他也感覺到,殺機就要臨頭。
“你不殺人,人就殺你。”
這句話其實沒錯。
面對天下至尊位置的爭奪,親情這東西,就顯得太過奢侈。
他就算是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了屬下這么多忠臣良將著想。
人家把身家性命全都交付給自己,忍心看著他們走向末路?
“秦兄有何教我?”
李世民也不去問對方為何對李家的家事如此了解。
強壓下急促呼吸,視線在對方背上包裹處看了一眼,沉聲問道。
秦姓客人輕笑一聲,嘆道:“我看人,只看他做什么?不看他說什么?因為,嘴巴可以騙人,但行為不可以。
世民兄組建‘天策府’,專掌國之征討,有長史、司馬各一人,從事郎中二人、軍諮祭酒二人,典簽四人,錄事二人,記室參軍事二人,功、倉、兵、騎、鉈、士六曹參軍各二人,參軍事六人、總共三十四人,儼如一個小朝廷……
可見世民兄志不只在于區區征戰之事,而是胸有大志,志在天下,所以,才冒昧前來,問一問你的為君之道。“
“秦兄果然大才,目光如炬,世民不如也,如果能為我所用,定能讓天下太平。”
李世民這時候,忍不住就拉攏了一句,見對方沒有反應,就繼續道:“治國之事,說難也難,說易也易。
為君之道,首要懂得選賢任能,否則縱有最好的國策,但執行不得其人,施行時也將不得其法,一切都是徒然。
如今天下大亂,群雄四起,若是能夠平息,將會迎來大治。”
他眉毛微挑,目光如劍,鏗鏘又道:“亂后易教,猶饑人易食,若為君者肯以身作則,針對前朝弊政,力行以靜求治的去奢省費之道。
偃革興文,布德施惠,輕徭薄俺,必上下同心,人應如響,不疾而速,中土既安,遠人自服。”
兩人問答之間,酒樓內外一片安靜,只余朗朗清音,讓人心中安穩。
這時候,就算是各大勢力遠來的客人們,也是不想插嘴其中,只想看看結果如何。
因為,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這位姓秦的客人,哪里是什么偶遇,也不可能是什么酒客,而是特地前來問詢為君之道的慈航靜齋中人。
想必。
接下來,就是交托和氏壁,同時,捧著李世民一步踏天,青云直上。
不管李閥如何傳承,但是,天下白道如此做法,就代表著他們的一些意愿。
李閥李淵再是有著自己的想法,也不得不慎重三分。
所有人都明白,這些和尚尼姑道士,真的用心支持一個人,哪怕李淵已經立了太子,傳了皇位,也會被他們拉下馬來。
這一點,并不是沒有先例的。
但是,這些外來人,唯一不理解的就是。
如今,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天下第一大宗師寧道奇身殞荒山,靜念禪院主持圣僧了空也于當晚寂滅,慈航靜齋竟然還依照原計劃進行造勢?
到底,他們哪來的膽子,竟然如此行事?
莫非,其中有著什么依仗。
或者說,圖窮匕現,對方輸紅了眼,就要拼死搏這最后一鋪。
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