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喝完茶,又去看了會兒雜技表演,一直玩到傍晚才回府。
夏侯翎很久沒有玩得這般快活了,激動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一路上都在追問夏侯紓什么時候再帶他出去,尤其是她說的那個廚藝比府中大廚還好的神秘所在。
剛進東偏門,夏侯翎腳下突然就停住了,方才的活潑與喜悅也瞬間一掃而盡,換上了一臉的擔憂和害怕。
察覺到異樣,夏侯紓抬首側目,便看到進門處的假山前,郭夫人領著三五個隨身伺候的仆婦等在那里,表情極為凝重。她瞬間明白夏侯翎在害怕什么了,拉著他的手緊了緊,企圖以此安撫他。然后徑直走到郭夫人面前,大大方方欠了欠身,叫了聲“三嬸”。
夏侯翎也跟在后面喊了聲“母親”,卻是聲若蚊蠅。
郭夫人冷冷的看著夏侯紓姐弟之間的小動作,直到夏侯紓放開了夏侯翎的手,她才覺得自己那一顆被揪出了褶皺的心漸漸松散,恢復成平整的模樣。她裝作沒有看到夏侯紓,目光直接越過她落在夏侯翎身上。然后仔仔細細將兒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心里又開始不平衡。為什么平日在自己跟前連笑容都吝嗇的兒子,會在他人面前如此放松?她對他不好嗎?她已經把自己畢生的心血都奉獻給了丈夫和兒子,也奉獻給了這座深宅大院。他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郭夫人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值。然后她極力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冷冷道:“翎兒,想來你是覺得自己長大了,翅膀硬了,竟敢私自出府了。”
“母親,我……”夏侯翎一張小臉憋得通紅,他想為自己辯解,可是舌頭卻又像被什么扣住了一樣,到口的話就被生生咽了下去,任目光在郭夫人和夏侯紓之間來回流轉。想起白天對姐姐的承諾,他很是愧疚,可是面對母親卻又不忍心說出半句違逆的話來。
夏侯紓明白他的掙扎與不忍,也不怪他出爾反爾不講義氣,然后沖著郭夫人俏皮的笑了笑,說:“三嬸莫怪翎兒,是我帶他出去的。我們只是在城里逛了逛,并未生事。這會兒正要送他回去呢,趕巧就遇上您了。”
郭夫人聞言,仿佛這才留意到夏侯紓的存在,然后將目光移向夏侯紓,冷著臉說:“三小姐,我教訓自己的兒子,你也要摻和嗎?”
“三嬸是長輩,您若要管教翎兒,紓兒自然不敢置喙。”夏侯紓意識到郭夫人要向她發難了,但她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繼續不卑不亢解釋道,“今天的事是紓兒自作主張,雖未提前取得三嬸的允許,但也派人通傳了。三嬸若要責怪,那便是紓兒的錯。”
“三小姐身份尊貴,我哪里敢責怪于你,只是——”郭夫人盯著夏侯紓,絲毫沒有長輩對小輩的憐愛,語氣也是冷漠而尖刻,“翎兒是我與亡夫唯一的骨血,年紀尚幼且不知輕重,你若念及我這么多年對他的苦心栽培,日后請不要隨意帶他亂跑。”
這話說得重,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卻一個個都裝聾作啞,大氣不敢出,就連夏侯翎也低著頭不敢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