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正面的回答,夏侯紓不悅的撇撇嘴。當初夏侯翊確實是受不了夏侯紓的死纏爛打才幫她偽造了一個身份混進長青門,可是自從夏侯紓通過考核成為密探后,夏侯翊突然又反悔了,隔三差五就來勸她放棄。可她夏侯紓哪是那么容易放棄的人,她費盡心思要做密探就不是鬧著玩的,說到底這也是他們夏侯家的一個心結。
當年長兄夏侯翖深陷敵營之后,北原國只說夏侯翖及其手下的500騎精兵均已被伏誅,自始至終沒有交還夏侯翊的尸身。后來夏侯淵奉命班師回朝,也只帶回了夏侯翖常穿的銀色鎧甲,在夏侯家的祖墳處建了衣冠冢,并立了牌位供奉在祠堂里。也因為這個,坊間還有傳言說夏侯翖并沒有死,只是被敵國作為人質關起來了。更有甚者,說夏侯翖之所以被俘,是有人故意向敵軍泄露了他的行蹤,目的就是為了打壓風頭正盛的夏侯氏……
傳言歸傳言,對于夏侯氏的人來說,不論夏侯翊是生是死,總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夏侯紓從未見過自己的這位大哥,但是她沒少看到母親坐在祠堂里望著夏侯翖的牌位發呆或者默默流淚,也常常撞見父親盯著夏侯翖年少時留下的書畫暗自神傷,甚至父親書桌上那支常年放置在筆架上卻不讓任何人碰的狼毫,也是當年夏侯翖用過的……
夏侯翖是同輩中最為優秀的孩子,從小就被寄予厚望,夏侯紓自然知道夏侯翖在父母心中分量以及在整個夏侯氏的地位。天之驕子驟然隕落,還尸骨無存,坊間卻流言四起,即便是尋常人家,也是沒有辦法坦然接受的。所以她加入長青門的目的,與夏侯翊這些年暗中謀劃的事,都是為了追查夏侯翖的下落,也算得上是殊途而歸。
為了不舊話重提,夏侯紓便岔開話題,繼續問:“王丞相是京官,而我只是銀戒密探,你說舅舅怎么會讓我來查這個案子呢?”
“我覺得你想多了,舅舅至今都不知道莫寒就是你。”夏侯翊沒有執著于自己剛才拋出的話題,而是無情的打消了她的疑惑。又見夏侯紓有些生氣了,忙又換了個話題道:“今日父親巡營回來了,似乎心情不太好,你回去的時候當心些,可別觸了他的霉頭。”
夏侯紓了解夏侯翊,只要是他不想說的,就算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他也不會輕易吐露半個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論是誰下達指令要追查這個案子,又或者這個案子背后有什么隱情,她作為長青門的銀戒密探,都是沒有權利質疑的。既然非查不可,那她也不會膽怯。
恰好外面的雨停了,太陽透過厚厚的云層,撇下一抹光輝,暖洋洋的包裹著大地,湖面上的濃霧慢慢散去,露出了兩岸清秀的高山以及依山而建的小鎮和亭臺水閣。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夏侯紓明顯被這樣的驚喜感染到了,繾綣多日的愁容瞬間消散殆盡,尋了個停靠點便要下船。
剛下過大雨,小鎮上人影稀少,偶爾有幾個人從家中走出來,或走向田間侍弄蔬果,或去檢查岸邊早早撒下的網有沒有捕到魚。夏侯紓拉著云溪沿著湖邊的棧道走了半晌,才走到臨水的亭子里與夏侯翊匯合。
亭子里有夏侯翊讓人提前準備的吃食。夏侯紓才明白,夏侯翊約她出來游湖,并非僅僅只是個幌子,原來早有安排。
出來久了,夏侯紓這會兒倒真有些餓了。兄妹二人落座,送菜的客棧掌柜忙不迭得介紹了一下菜品,得意中又帶著幾分世故。夏侯紓哪里有功夫理會他的魚是不是當日清晨才釣上來的,只管用筷子嘗了嘗,發現味道確實鮮美,才讓云溪拿了錢打賞。掌柜收了錢,識趣的退出了亭子,留他二人在亭子里大快朵頤。
酒足飯飽,夏侯紓又向夏侯翊提起丞相府易舞的案子。夏侯翊這次倒也沒有推辭,只是無可奈何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