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景栗躺回床上,繼續扮柔弱病態。
辰時剛過,慶國公夫人便登門,送上謝禮,并深表關懷。
景栗是專業級戲精,沒說兩句話就又咳又喘,任誰見到都不免心疼,
金家二嫂代替她開口,刻意擺出盛怒不妥協的態度,極富感情地痛訴侯府老烏婆和綠茶表妹的重重罪狀,其內容為事先準備好的臺詞,既譴責了惡人的狼心狗肺,又強調了金蓮三年來的退讓與隱忍。
除此之外,她還在既定臺詞的基礎之上創造性地自我發揮,添加了不少景栗并不知曉的內情,講的情真意切,時不時還掉幾滴眼淚,演技十分精湛,專業演員都得直呼內行。
當年金蓮不幸小產,身體尚未痊愈時,就被老烏婆逼著去山中道觀抄經,為武家祝禱祈福,那時冬日剛過,春寒料峭,她在清苦之地受了寒氣,發燒數日難愈。
返程之時,黑心老烏婆派了輛漏風又漏雨的破馬車接她,不巧半路遭遇大雨,車駕深陷泥潭,可憐的金蓮在厲風凄雨之中生生受了一個多時辰的苦。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暖暖的眼淚和寒雨混成一塊,遭遇劊子手般的蛇蝎歹人,心如同被刺刀狠狠地宰,自此她的身體徹底垮掉,還患了氣虛血弱的下紅之癥。
老烏婆的手段細思極恐,婆媳矛盾本是尋常事,可是屢番下狠手要人命的,景栗是第一次見到。
歸根究底,不是金蓮沒有盡到做兒媳的義務,而是她的到來,打碎了老烏婆的如意算盤。
呂茶嫁入侯府,是武烏呂三家利益捆綁計劃的關鍵一環,老烏婆自比運籌帷幄的諸葛亮,謀劃借助侯府的聲望,挽救日漸沒落的武家和呂家,她算準一切,卻沒料到皇帝突然降旨賜婚,使金蓮成為了永昌侯府的新任女主人。
這場婚姻的悲劇,錯誤的源頭是亂點鴛鴦譜的皇帝,老烏婆不敢違背圣意,只敢欺負弱者,一步步謀害無辜的金蓮,好讓呂茶按照原計劃嫁與武易為妻。
景栗魂穿進入金蓮的軀體,通過一系列神操作,在上清觀中揭露了呂茶的綠茶真面目,老烏婆眼見如意算盤將再次被砸個稀碎,不得已想出了“平妻”這一招,無論如何都要讓呂茶嫁進侯府。
昔日的金蓮,時時隱忍,昔日的金府,屢屢退讓,導致老烏婆心懷盲目自信,以為自己所言堪比圣旨,金家還會無條件容忍。
殊不知,任何人都有底線,“平妻”這波操作相當于狠狠打了金家的臉面,即便是真正的金蓮,也不可能輕易讓步。
講完一樁樁一件件苦楚之后,金家二嫂道出最重要的請求——
“舍妹幼時習過武,身體的底子極好,但嫁入侯府僅僅三年有余,就被折磨到重病纏身、精神萎靡,金家上下都痛心不已,我們不貪權勢,也不求富貴,只愿小妹金蓮能在夫家過上舒心日子。
侯府老夫人對金蓮百般苛待,而今又提出為侯爺迎娶‘平妻’,背后的原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顯然是對圣上所安排的婚事心懷不滿,只想讓外甥女呂家小姐做兒媳,我們金家雖然不及侯府顯赫,可世代皆有錚錚鐵骨,絕不會犧牲金蓮的幸福攀附權貴。
侯府老夫人的所言所行令金家上下徹底心寒,事已至此,不如商議和離,一別兩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