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瘟的畜生!”
寂靜山林,荒郊野地,乍聽一聲咒罵倏地自林間傳出,而后才見一灰頭土臉的身影腳步飛快的竄了出來,動如脫兔。
再見他屁股后面,一只巨大的黑影帶著吭哧吭哧的喘息緊追不落。
這黑影體型龐大,全身長滿了剛硬如針,根根立起的黑毛,口角滴著唾液,唇下外翻出兩顆彎起的獠牙,眼冒兇光,像是認準了前面奔逃的身影,瘋狂亂嚎著。
秦魚雁眼皮狂跳,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想他這些天東躲西藏的,風餐露宿,有上頓沒下頓,好不容易套了只豬崽打打牙祭,沒成想,被這護犢子的野豬給記恨上了,硬是追了他兩里多地,非要報那殺子之仇。
奈何他現在還沒轍,這畜生皮糙肉厚的,再有那一口尖牙,他捅人家一刀那是不痛不癢,人家咬他一口,半條命都得丟了,哪有不跑的道理。
憋屈之下,不由罵道:“他媽的,等過了這檔子事兒,非得去整兩把槍防身不可!”
以前他倒也瞧見過外公對付這野豬,辦法很簡單,只要往泥地里一趕,這畜生但凡進去,必然是身陷泥中,難以自拔,一番折騰下來,就等它氣虛力疲,那就等著上桌吧。可眼下這寒冬臘月的,四處凍土硬結,哪能找到什么泥地,再有他連喘息的功夫都沒有,稍一耽擱,恐怕屁股都得被啃沒了。
見距離越來越近,秦魚雁沉著一口氣,瞅準了一顆歪脖子樹,眼看快到近前,他豁然縱身一躍,一個箭步騰空,雙手順勢一伸一搭,便摟住了樹干,手腳利索的爬了上去,幾在一前一后,身下就聽“砰”的一聲,卻是那野豬來勢洶洶,人沒撲到,一頭撞在了樹上。
更讓秦魚雁傻眼的是,這野豬撞完樹后,腳下一個踉蹌就躺地上了,口鼻冒血,一顆獠牙都撞斷了,血肉模糊,嘴里還吭哧吭哧的喘著,只是沒一會兒,就不動彈了。
“自己撞死了?這算個什么說法?”
秦魚雁先是一愣,然后嘿嘿一笑,他翻下樹,抽出獵刀,抬手便下刀如飛的在野豬身上挑了幾處精瘦的地方取了兩塊肉。
眼下西京已算不遠,透過林間樹縫,已能看見一角滿是塵土,灰暗古舊的城墻,似是在無言的訴說著一個朝代的沒落與腐朽。
天色陰霾。
秦魚雁四下看了看,走過頭一次,第二次自然輕車熟路,他這人沒什么優點,但最擅長的就是辨認方向,認路。
就是不知鐵頭那小子咋樣了?
一臨近西京,他腦子里便不由的想起那少年,并沒進城,而是快步朝著城外那間老廟趕去,只希望里面走出來個熟悉的身影。
可惜。
等他真的過去后,卻愣在了原地。
入眼所見,那座老廟已然是一地焦灰,而灰燼里,是一具具早已辨不清容貌,被燒的焦黑如炭,蜷縮著身子的焦尸,大大小小,粗略一掃,怕是不下四五具,而且不少還有被野獸撕咬,飛鳥啄食過的痕跡,肚腸外露,可見白骨,死無全尸。
秦魚雁心頭一顫,臉色驟沉,步伐稍一停頓,便又快步走進了焦灰中。
焦灰早就冷了,想來是很多天前的事了。
目光飛快的掃過地上的尸體,秦魚雁來來回回,足足搜找了五遍,見沒有那少年的影子才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
“這小子!”
秦魚雁臉色凝重無比,沒有尸體,不代表人就安然無恙,他已見識過那群人的手段,真要落到對方手里,想死都難。
“看來,得另尋藏身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