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在文淵閣,馮保出乾清宮后便直奔向文淵閣,但到了文淵閣值房前,馮保卻又停了下來,問著值掃文淵閣的內宦:“高拱和張居正在嗎?”
這內宦低著頭回道:“稟內相,元輔和次輔都在值,但元輔眼下似要去部里。”
馮保點了點頭,就退回到了一邊,見高拱出來后,還特地躲了起來,待高拱走得沒人影后,才出來吩咐道:“速去通知張先生,就說有太后口諭。”
這內宦點了點頭就進了值房。
沒一會兒,便走出一濃眉長髯瘦削臉的中年人,此人正是大明內閣次輔張居正。
張居正先朝馮保拱手:“內相,不知太后有何口諭?”
“是陛下今早寫的一首詩,還有陛下說的一段話,太后讓咱家念給諸位師傅們聽聽”,馮保說著就念了起來,待念完后才問道:“張先生覺得此詩如何?還有陛下這話如何?可有明君之象?”
“此詩倒也有氣魄,只是似乎非帝王所作,但若真是陛下所作,倒也可證陛下之天資,很是聰穎了!而且頗有胸懷!”
張居正回道。
“咱家也這么認為,難得的是陛下這一番話,難道張先生沒聽出來嗎,自古圣君莫不皆以禮儀與用人為第一要務,如今天子雖年僅十歲,有如此見識,可見其天資至少不弱于先帝哉。”
馮保笑著說道。
張居正也點了點頭:“內相所言甚是,陛下有中興之君之象,此乃我大明之幸,社稷之福。”
“正是此話,這也是太后讓我傳這口諭的目的,在隆慶二年時,咱家便被先生所上之《陳六事疏》所折服,如今天子雖年幼然天資聰穎,假以時日,不失為一代明君,到時候咱家愿輔佐君王,協助先生,革新除弊,中興大明!”
馮保有些激動地說道。
張居正向馮保作了一揖,現在馮保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提督東廠,內廷第一號人物,而他現在在外朝還居于高拱之下,故對馮保要尊敬些,只回道:“內相公忠體國,下官欽佩。”
“這詩詞乃是雜流末技,傳揚出去,恐對陛下聲譽不好,我們知道陛下有舉賢與能的志向就行,張先生就沒必要再告知給諸臣尤其是高拱了,以免惹出是非,張先生,你說呢。”
馮保知道高拱視他為眼中釘,屢屢阻他前程,所以,如今他也就故意不讓高拱知道當今天子聰穎之處,刻意讓高拱依舊把天子當做年幼孩童,如今也暗示起張居正來。
張居正明白馮保的意思,他與許多文官一樣對宦官有天然的敵意,但他也架不住斗倒高拱后自己成為首輔的誘惑,如今馮保與他示好,他也就沒有拒絕,只回道:“內相所言甚是,下官謹記。”
“張先生慢走!咱家回去復命了”,馮保說著就離開了文淵閣。
……
馮保離開了文淵閣,過景運門,往乾清門而來,正巧與去慈寧宮請安的朱翊鈞、朱翊镠兄弟撞見。
馮保忙行了禮。
朱翊鈞也笑著說了一聲免禮,然后問道:“大伴,師傅們怎么說?”
“回陛下,張先生言,陛下有中興之君之象,乃大明江山之幸,社稷之福。”
馮保回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心想朕問的是師傅們怎么說,而你卻回的是張先生言,內閣諸位師傅難道只剩下張居正嗎,還是只張居正說了朕的好話?
朱翊鈞把這份疑惑藏在了心底,只吩咐道:“你去回母后吧,朕和潞王去見仁圣太后。”
馮保答應著便躬身在一旁,等朱翊鈞和朱翊镠進了隆宗門才轉身回了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