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看著張宏,問道:“陛下,去了武清伯府后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張宏回道:“沒有,陛下只在武清伯府待了一會兒。”
“陛下可有拉攏你?”
馮保心想張宏的確沒有說謊,東廠的人也說陛下去了武清伯府便沒有出去,但還是又問了一句。
張宏猶豫了片刻,心里在糾結要不要說。
馮保冷冷“嗯”了一聲,目光如寒刀一樣指著張宏。
“沒有,陛下沒有拉攏我”,張宏心臟似乎快跳到了嗓子眼,手心浸滿了汗。
黑夜里,馮保走到了張宏面前,笑著露出一排細密的牙來:“那出宮門的時候,陛下和你說了什么?”
“如實回答咱家!”
馮保轉身把桌沿一拍,拿出幾本奏疏來:“這些可都是彈劾你的奏疏,張宏老公公,尤其是你老冤家廣西道試御史胡涍,彈劾的最兇,你要不要聽聽,我要想讓你回南京,想必張先生也是會愿意幫忙的,你說呢,張宏老公公。”
撲通!
張宏匍匐在地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冒了出來:“老朽糊涂,馮公公勿怪,陛下說了有意讓老朽執掌東廠。”
“起來吧,張宏老公公,您以前可是先帝御前服侍的最久的人,哪能讓您給我下跪呢。”
馮保說著就忽的一下就轉頭怒瞪了張宏一眼:“別想瞞著我!”
張宏不由得一哆嗦。
馮保笑了笑,把拇指放在燭燈下,轉動起拇指上的扳指起來:“看來陛下很看重你,張宏老公公,你得盡興王事呀,其他的話,就不用咱家多說了,你只需記住,這宮禁之內還是咱家說了算的,你悄悄地出去吧。”
……
“宮禁之內是馮保說了算,陛下,您不該這么快就向張宏剖明心意,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便他張宏不會害您,但也未必甘愿為您送死。”
俞大猷一邊規范著朱翊鈞出拳的動作一邊趁著背對宮門的時候回了一句。
雖然朱翊鈞不清楚俞大猷除了驍勇善戰外于官場權術算不算厲害,但他認為俞大猷能在官場上做到總兵官,應該也不是只知道上陣殺敵的粗莽之人,所以,朱翊鈞有時候還會向俞大猷請教一些權謀之類的問題。
畢竟現在他也只有俞大猷可以請教,在張居正面前,有很多官員陪著不好私自交談,李太后周圍也會隔墻有耳,至于武清伯,一個泥瓦匠出身的,靠女兒博得顯貴之位,自然也不靠譜了。
朱翊鈞本來打算把張宏發展成自己心腹,以后也好在私底下向張宏這老太監交流,結果俞大猷這么一說,讓他意識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忙問道:“俞將軍的意思是說,張宏要想在宮禁之內活下去,只能聽馮保的?”
“臣帶兵多年,知道誰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地盤有人不守規矩,如果巡撫總督想拉攏分化某人的部將,那這個人一定會先讓這被拉攏的部將死!除非這部將把實情說出來。”
俞大猷說道。
“俞將軍,那朕應該怎么做?”朱翊鈞虛心請教后,又說道:“朕雖年幼,但也不能容忍臥榻之側伏一豺狼啊,若是偷偷東西也就算了,難保有一天不會弒主,何況天天被人盯著也難受。”
“陛下要么忍,要么學學那些帶兵的文官”,俞大猷回道。
朱翊鈞想說,但還是先看了宮門處,見一小太監又探出腦袋來,便忙閉住了嘴,待轉身揮拳時,才問道:“怎么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