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監掌印太監張鯨跪在地上,看著滿地的紙團,忍受著一個又一個紙團砸向自己,而不敢發出一言。
過了好一會兒,朱翊鈞才意識到張鯨已經來了,便道:“你起來吧,先在旁邊坐一會兒!賜茶!”
朱翊鈞說后繼續畫著飛梭的圖紙,心想這個時代沒有硬筆鉛筆,作設計圖真是累得手腕疼,木尺太厚不好畫直線不說,關鍵毛筆靠著木尺一勾,還會托上墨,毀了圖紙。
朱翊鈞也不知道廢了多少紙,他相信如果是連衙門文告都要求不能留空白而浪費紙的海瑞知道了肯定會勸諫的,好在他最終用描眉的細筆畫出了飛梭圖紙。
朱翊鈞吹干了上面的墨跡,朝張鯨招了招手:“你過來。”
張鯨這里剛謝了恩半坐在椅子上喝茶,心里還很感激,心想如今新皇上可比先帝還要寬厚,每次自己被召見來都能被賜座賜茶,所以,見朱翊鈞招他過去,他也比隆慶帝時期更加賣力,忙踩在地上一堆紙團的空隙間,不敢踩了御筆畫的紙團,如施展凌波微步一般迅速靠到了朱翊鈞身邊來:“陛下,有何吩咐?”
朱翊鈞把這個圖紙遞了過去:“這個知道是什么嗎?”
張鯨瞇著細眼,仔細瞧了瞧:“看起來像個織布用的梭子,可這中間和兩端怎的有這些機巧玩意兒?”
“這可不是梭子,這是朕新設計的玩物,不準告訴出去,要是讓母后知道了,朕饒不了你!”
朱翊鈞可不想飛梭的作用過早的讓太多人知道,他要抓住商機,就只能說謊。
張宏聽朱翊鈞說只是制造玩物,也沒有多言,自從朱翊鈞暗示他后,他已經明白無論陛下做什么,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他都不會阻止甚至也不會主動去打小報告,畢竟他也不能得罪了皇帝陛下,要是被皇帝記了仇,自己遲早會被弄死的。
張鯨聽后也只連忙應著:“陛下放心,老奴不會說的。”
朱翊鈞自然不能保證自己做玩具的事不會被太后知道,但他相信自己當日給張宏說的話,馮保也能聽見,他們應該明白對朕不能限制的太狠,當然,就算他們告訴了太后,朱翊鈞也有自己的應對之策。
何況,朱翊鈞覺得自己總不能因為怕這怕那而什么都不做吧,小孩子想做個玩物也是童年心性,不算太出格,總不至于因此廢了自己的帝位。
“很好,你且說說,這個,御用監能做出來嗎?”朱翊鈞問道。
張鯨在御用監待了也有段時間,對營造也頗有涉獵,看了一會兒,說道:“陛下,這玩意兒和梭子比較像,整體上倒也不難,可以先做個梭子再鏤空磨出滾子來,這個御用監里做機括的木匠應該會,兩端這個一環接一環的金絲圈比較難,得會拉制金銀絲的工匠們才能拉出來,老奴可以讓拉制首飾的金銀匠們試試。”
朱翊鈞知道張鯨所說的金絲圈是自己上面的彈簧,心想金銀延展性好,但是用金銀硬度不夠且成本高,根本不能拿來做彈簧,便忙道:“這不是金絲圈,這是鐵絲圈,叫彈簧!必須用鐵絲做!”
“那老奴讓他們用蘇鋼試試”,張鯨回道。
“去吧,讓一部分人專門這兩端的彈簧,讓一部分專門做這種像梭子的機括,再讓一部分讓把他們組裝起來,不能讓一個人知道所有的營造過程,另外,這玩意的造價以及花費工人的工時,都得給朕記好,朕到時候會問,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