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們兩家相交已久,近來歸云居將要大張旗鼓,我也要隨一份賀禮,這樣如何?此后一應魚貨,我均給水下二成之價,百齡兄意下如何?”
張百齡并不回答,只是做為難狀客套起來:“興和兄,讓利這許多,我怕是受不起啊。”
“受得起!如何受不起,我還盼著歸云居日后發達了,提攜老弟我呢!楚郎,你且也勸一句吧!”
楚天舒等的便是這句話,他明白,現在才是真正要拍板的時候。
“既然如此,我便也勸一句。李伯父,二這數字不好聽,不如再讓一成,水下三成。此后歸云居大小魚貨,均從清波魚鋪出,若李伯父供貨不足一時需要轉圜的,也由您居中調配,如何?”
這實際便是給了專賣權了,雖然價格壓得狠,但綜合起來,李興和并不會虧。
更何況,他也沒有辦法拒絕,這魚行店家數百,按照歸云居未來的采買量,如果放出風去,恐怕各家都要爭搶一番,到時候即使能按此價拿到,份額也不可比了。
他只是略一思索便果斷答應下來,久經商場的都是狠人,很少會在重大決策上斤斤計較,畢竟生意生意,不僅要“生財”,還要“合意”,考慮到這份交情的價值,他愿意讓楚天舒“合意”。
于是這項原來在張百齡看來極為難的事務,就這么簡簡單單地定了下來,楚天舒在這其中,實際上只說了兩句真正有用的話。
清波魚鋪降價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肉行、菜行便也分別有人前來交涉。
飲食做得再大,其實也還是小買賣,偶然出現了一家像歸云居一樣的潛力股,沒有誰是會愿意錯過的。至于消息是誰放出的,也許是李興和,也許是楚天舒?
根本沒有人在意。
過了八月,張百齡算清賬目,按照約定給楚天舒記了分成,才發現僅這一月,他能夠兌換的股本就已經達到一成,九月過后,楚天舒無需再將分成投入股本中,拿到的便會是現成的銀錢了。
“看來當初我這歸云居,還是價格估少了啊,又讓你撿了個便宜。”張百齡笑罵道。
“百齡叔,你這話可不對了,長安地又不值錢,要是換做一月之前,這歸云居你想出兌,還未必有人要呢。”
楚天舒看他心情大好,便也言談無忌的開起玩笑來。
“你這小子,少些口舌之爭罷!上次鄭市丞不過是說了幾句那松鼠桂魚刺多,你便叫他吃無骨魚,這世上哪有無骨魚?你當他不知你在罵人?”
“我那純屬玩笑話,鄭市丞口舌比我厲害,這等小事他可不計較。”
“他是不計較,小和近來倒是跟你學壞了,眼見明年便滿十五,若是找不到人家,難不成你娶了她?”
“那可不成!現下對外面說的,我跟她可是不出五服的親戚,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
二人調笑了一番,便一齊關了店門,往坊里走去,轉過了第七橫街,楚天舒看著遠處漸漸落下的如血殘陽,心中的陰霾便悄悄浮了上來。
而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波斯,還是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