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凈肉什么倒是無所謂,他怕老和尚好奇破了葷戒、酒戒,萬一這病情真的好轉,惱羞成怒下不得先弄死自己這孽徒?
咳!吃罷早飯,又費盡心思將老和尚哄高興了,讓他老老實實喝了藥,便回房換了衣服,挑著擔子去售賣。
結果沒等走出巷子便給差役攆了回來。
原來是靈臺府官員得到了消息,皇帝的圣駕已經快到了,正忙著黃土鋪路清水灑街呢。百姓想要通行或者做買賣,可以,等皇帝的大部隊安頓下來再說。
宗言原本還想瞧瞧御輦啥樣,聽說要磕頭,立馬沒了看熱鬧的心思。
給個昏君下跪行禮,他氣不順,干脆自己給自己放一天假。
回到院子里,聽說他今天不出去了,老和尚倒顯得很高興。
宗言看著師父的樣子,心里卻是一酸。
自己這陣子光顧著低調,偽裝身份,甚至去行俠仗義。卻把師父獨自鎖在家里,他一個渾渾噩噩的老人,又是怎樣度過無聊的時光呢?
想到這里,他放棄了研究《金鐘罩》的打算,回房間摸出棋子與棋盤,陪著老和尚下起了圍棋。
悟恒說師父是喜歡圍棋的,就算如今腦子不靈活,規矩下法卻仍還記得,只是手段大不如前。
偏偏宗言也是個一知半解的,兩人湊在一起正正好。
一邊下棋,兩人一邊閑聊,多是驢唇不對馬嘴,不知不覺,一上午便過去了。
宗言喪氣地將白子放在棋盤上認輸了,此時已完全沒了下棋的興致。
也不知是師父真如悟恒說的那樣有了好轉的跡象,還是自己的水平確實太菜。這幾局下來,竟然全部告負。
“咱倆到底誰是老年癡呆患者?”他郁悶地嘟囔了一句。不過老和尚開心,他也達到了目的。
拒絕了再下一局要求,他站起來要去準備午飯。
可剛剛走到廚房,院門處便傳來了敲門聲。
這時候誰會來?宗言帶著疑惑去開了門,卻見一個披著大紅色袈裟,年過半百卻身體健壯的大和尚正笑呵呵地站在陽光下。
“您是?”他忍不住抬頭看了看頭頂掛著的太陽,正午了,不是收稅的,倒來了個化齋的。
“這位小師父,請問弘濟禪師可在此處?”
好歹算半個佛門弟子,原本宗言都打算回去取飯了,卻沒想到和尚雙手合十,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家師正在此地落腳。”宗言忙還了一禮。這時居家,他沒戴斗笠,那光禿禿的腦袋自然暴露出來,也怪不得人家誤會。
但聽對方上來就提老和尚,他心中卻是一驚。
要知他是以私度僧人還俗的身份落的戶,又行事極為低調,除了左鄰右舍,便是連官府都不知這院子里還住著個老和尚。
人家能找到這里,要么手段通天,要么是先聯系上了悟恒,也不知對面這人屬于哪種,到底是敵是友?
更何況,憑借著武者的直覺,他能明顯感受到對方袈裟下那旺盛到令人忌憚的氣血。這人,是個高手,起碼比他要強上不少。
似乎看出他心有顧忌,大和尚繼續微笑道:“貧僧言晦,今日到了靈臺府,特來拜訪弘濟師兄。”
言晦?當今國師?宗言一只手悄悄摸到了胸口位置。
和一個昏君搞在一起的人,誰知道會是什么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