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兩個人進來,總算不再如之前那般沉悶,話題再次轉到之前的那場雷暴上。
又是一番佛祖保佑,上天垂憐等等感嘆。
然后,言晦竟然從省事小沙彌背的包袱里翻出了那張棋盤,與老和尚對弈起來。可這臭棋簍子并不專心下棋,而是與其余僧人閑聊起來,還時不時拿出佛經考教別人。
他德高望重,這些僧人自是認真對待,連悟恒竟也參與了進去。
漸漸地,這些人的話題越來越廣,經書典籍皆有涉及。
若是往常,宗言一聽別人討論佛經就煩。可今時不同往日,宗言可不如這幫和尚心大,都在逃命呢,還有心情研究什么佛法。
他一直在考慮,該怎樣將皇帝放回去,又如何躲過之后的報復與追殺。
正思索著,突然聽到言晦叫他,轉頭應了聲,卻見對方已經在棋盤上認輸了,回頭道:“悟空師侄對后面的路是否已有了規劃?”
他這一問,眾人紛紛看了過來。
宗言卻搖頭:“事出突然,先前根本毫無準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就算在這里生活了五年,他最遠的地方也只到達靈臺府郊外。對大賀朝的地理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這時問他要去哪,豈不是問道于盲嗎?
言晦沉吟片刻,笑道:“那不如由貧僧來安排。”想了想,突然伸手在皇帝的身上一點,后者原本正聚精會神偷聽著呢,被這一下點到胸口,立時腦袋一耷,昏了過去。
“早在皇帝決議遷都回后,貧僧便已著手準備撤出了,之前也設想過各種狀況,是以在各地悄悄做了些布置。”言晦神秘地眨眼。
宗言恍然,難怪對方見事情不妙,這么果斷就放棄了國師之位,原來早就準備跑路了。
似乎猜出他內心所想,言晦無奈嘆氣,只能說道:“這般混亂的局面,若只橫沖直撞不留后手,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啊。”
師叔,我嚴重懷疑你是在諷刺我。宗言眨眨眼,其實他也知世道艱難,又何嘗沒有準備?在靈臺府只一年,便做了好幾種安排,只是沒想到,這次惹得事會這么大罷了。
言晦又道:“按眼下速度,若明早上岸,不足半日便會抵達山渭郡,在那里會有人護送咱們一路南下,等脫離朝廷的勢力范圍,便會安全許多。不過……”說到這里,他又嘆氣:“最難過的便是今晚,皇室身手最高的供奉費曹此這時想必已收到消息趕來,不知悟空師侄可有辦法應對?”
“還能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宗言失笑。
“若遭遇重兵圍剿呢?”言晦繼續追問。
“咱們速度這般快,相信朝廷的部隊反應不過來。”宗言想了想,才回答。
“如果沿途遇到山民,會泄露了你我的行蹤,你該如何?”言晦垂眸,口中仍是追問。
宗言皺眉,瞄著對方看了好幾眼,心里嘆氣,卻不得不答:“些許山民,他們知道誰是誰?就算要報信,咱們也早走遠了,理會作甚?”
果然,言晦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悟空師侄武力超凡,卻心存善念,頗具慧根,可惜還只是俗家弟子,不知你愿不愿正式受戒入我佛門?”
宗言無語,就知道對方在這里等他。
說他善良也就算了,還慧根?
師叔哪只眼睛看我像有慧根的樣子,你說出來,我改還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