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純粹的“學官”這個行當來說,能做到“太子三少”,差不多便是登峰造極,沒地方更高了。
而太子侍講被稱之為“小少師”,自然就是說,擔任這個官職的人,地位類似于太子少師,就是沒那么尊崇而已。
在整個翰林院里面,太子侍講差不多算是最有地位的幾人之一了。
從已經淪為笑料的老學士,搖身一變成為翰林院里面最大的大佬之一。張國忠這仿佛乘著火箭上天的架勢,讓很多人都看不懂。
張國忠自己也看不懂。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之所以在翰林院蹉跎十六年,只是因為當初中狀元的時候,那位“大張狀元”隨口說了一句:“如此人才,該留給太子才對。”
當時太子帝河東年紀還小,還不到有能耐市恩義的時候——何況當時帝洛南少年英才,帝壬辰甚至都還沒決定由哪個兒子擔任繼承人。
于是事情就一直拖了下來,直到拖到變法前夕。
帝壬辰下定了決心,由武藝高強的二兒子帝洛南來負責變法,唱白臉吸引仇恨,而武功不高但性格和睦的長子帝河東就負責唱紅臉,拉攏人心。
這么一來,帝河東的繼位資格自然就鐵板釘釘,再也不會動搖。
所以“留給太子”的張國忠,便終于熬出了頭,等到了原本早就該屬于他的機會。
這些事情,張國忠當然不可能知道。便是揚州侯,“大張狀元”張鴻張國棟,也未必記得自己當初隨口說的那句話。
但張國忠很惦記著太子對自己的恩德。
自己身為一個南海人,在翰林院里面深受排擠,一切出頭的機會都輪不到自己——能進翰林院的都是人才,就算你是100,別人起碼也有90,不會比你差到哪里去。大家聯手排擠你,任你本事再大也無可奈何。
他本擬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或許會翰林學士做到老,等五十多歲年老體邁之后請辭退休……也就這樣吧,他做好心理準備了。
但太子殿下卻并不為流言所動,以近乎固執己見的態度賞識和提拔他,這種固執的行為,在一向溫文和睦與人為善的太子殿下來說,是極為少見的。
這越發讓他感動,更讓他堅定信心,要全心全意地忠于太子殿下——只忠于太子殿下一個人!
所以,他給太子出謀劃策的時候,完全沒考慮過別人會怎么樣。所有的機會和構思,全都為了讓太子殿下能夠順利繼承皇位。
除了金鑾殿上那個寶座之外,別的都是虛的!
他給太子出的主意,核心思想就是一個字:等。
以靜制動,等待機會。
帝洛南的變法十分激烈,不可能不造成朝廷和地方豪強,乃至于皇權和那些高門貴族之間的矛盾。若是帝洛南神通廣大,連這些矛盾都能彌平,那大家也沒辦法,只能承認“的確是你比較強”。
但如果帝洛南的能耐不夠,沒辦法搞定這些矛盾,那么等到矛盾逐步激化的時候,就輪到太子帝河東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