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頂紅帶來的匪徒,被殺死了七個,一個肩膀中了一戟,從障墻上摔下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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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摔斷了腿,現在正被兩個戍卒一左一右地摁著肩膀,跪在地上。
“梁障尉,請吧。”左延年側過身子,右手擺出一個“請”的手勢,他是在請梁禎動手,砍下這個匪徒的腦袋。
“不……不押縣……縣里?”梁禎還沒有從臨陣膽怯的羞臊以及滿地死尸所帶來的的震撼中回過神來,說話時,聲音也結巴得很。
左延年搖搖頭,眼神很堅決,一如他剛才指揮反擊時那樣。
梁禎當然有充足的理由來說服自己揮刀,因為就是這伙人,殺了不少戍卒,而這些戍卒,在上一刻,還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其中有些,不用問也知道,正是家中的頂梁柱,他們這一死,這時間上,不知會多幾多孤兒,幾多餓殍。但當梁禎的右手,再一次觸碰到,這把他已經摸過不少次的環首刀時,他卻發現,自己對它,竟是那么的陌生——準確點說,是一無所知。
被押著跪在地上的匪徒,見梁禎遲遲不動手,便抬起頭來,打量了梁禎一翻后,忽地哈哈大笑,一遍遍地用粗言穢語,辱罵著梁禎本人,乃至他的祖宗十八代。用詞之惡毒,令人發指,可見這人的心理,扭曲得有多么的嚴重,或許,這是因為他的殺伐,實在是太重了吧。
“上障需要一個藥丞,但更需要一個能帶弟兄們活下去的上障尉。”左延年的語氣很平緩,但每個字,給梁禎帶來的刺痛感,都不亞于耳邊那凜冽的寒風,飄飛的鵝毛雪。
匪徒見梁禎遲遲沒有拔刀,笑得更加猙獰了,要不是肩膀和腿都有傷,估計他就要掙扎而起,如他所說的那樣:撕了梁禎,剖出心肝來下酒。
左延年注視著梁禎、章牛注視著梁禎,其他的戍卒也都將視線,打在梁禎身上,這一道道目光,就如同一座座泰山,壓得梁禎幾乎窒息。梁禎忽然覺得,如果今天,自己不能麻利地殺掉這個人,那自己以后,在上障塞,就是顏面掃地,威信全無!因為,正如左延年所說,比起疾醫,上障更需要的,是一個殺伐果斷,能夠保全眾多戍卒的上障尉!
“我不僅要挖出你的心肝來泡酒,我還要干了你媽!再把她的心挖出來泡酒,哈哈哈哈哈哈!”
匪徒的話,就像在梁禎耳中,行了一個雷,將他徹底地打醒了!對這種狠辣無情的人,還費什么話?難道真要如他所說的,非到至親遭殃了才動手?怒火終于從梁禎心中騰起,他本還思緒萬千的腦海中,登時只剩下一句話:對惡人的仁慈,就是對好人的殘忍!
一道弧光寒如鉤月,劃破夜風,一閃即逝。匪徒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他的脖頸上,忽然多了一條急速變大的紅線,當這紅線膨脹到極限時,匪徒的腦袋,便脫離了脖頸,飛上鉛灰色的藍天,斷口處灑出的血珠,瞬間凝結,然后隨著鵝毛般的雪花,一并,緩緩落下。匪徒致死,都沒有看清,梁禎究竟是何時出刀的。
“好刀法。”就連左延年也禁不住贊嘆一聲,“拿酒來,給梁障尉壓壓驚。”
梁禎握著刀的右手,瞬間失去知覺,輕盈的環首刀,也緩緩落地,他的腦海一片空白。自此刻起,梁禎與他兩世的過去,均一刀兩斷。從此,他不再是那個當武術當作娛樂事的小青年,也不再是那個將功夫當作敲門磚的小公子,而是將它,當作保命技的邊鄙武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