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項異常浩大的工程,期間,還不時會與夫馀人相遇。每一次梁禎都嚴格奉行“能避則避”的原則,實在避不開了,才會上馬交戰。幾次下來,梁禎等人割了六七個腦袋,而自己這邊,也倒下了兩個斥候。
“呼,這夫馀賊也太能打了。”好不容易甩掉夫馀部落的追擊后,李雕兒長長地松了口氣,“要是他們人再多點,我們的腦袋就得被割去了。”
梁禎也心有余悸道:“還好他們的服飾不是純白色的。”
“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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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
“嗯。”梁禎摁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免得它破“繭”而出,“他們就像來索命的無常,從雪地上升起,直沖向我們……”
說著說著,梁禎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天下午的一切——悲涼的胡笳、沖天的雪塵、來自虛無的長衣兵、被生生扯斷腦袋的漢軍士卒、以及,以及那一雙難以用任何文字、任何語言來形容的,如黑洞般可怖的眼睛。
“就跟羌胡一樣。”李雕兒以為梁禎是因為難以承受那可怖的回憶,才停下來的,于是便開始講起自己的經歷,“他們就是一群來自大漠的怨靈,丑陋、貪婪、殘暴。但卻很強大,他們的婦女,能在風雪中生育,他們的孩子,三歲就能騎馬,八歲就能殺人。”
“他們藏在每一個山溝里、只等著我們放松警惕,然后就給我們一箭,或者一矛。”李雕兒敘述的故事,同樣恐怖,只不過由于敘述者的語氣過于平淡,而失去了幾分真實感,“他們的武器上,有一種西域傳來的劇毒,只要沾上,整片皮膚都會爛掉,死得時候,就跟一塊千年朽木一樣。”
“我出生的時候,也以為,他們是不可戰勝的。”李雕兒微微一笑,似是在自嘲,“直到宗將軍帶著我們,在袍罕殺了他們六七千人。我才知道,原來他們,也就這么一回事。”
梁禎嘆了口氣:“但愿宗將軍,能早點帶我們打贏吧。”
“一定會的。”一提到宗員,李雕兒眼中,就只剩下崇拜二字,“他是天漢最好的將軍。”
這一日,眾人剛剛啟程不久,便嗅到前方傳來陣陣惡臭之氣,大伙都情不自禁地伸手在鼻子前扇著,有個“抵抗力”差點點的,直接在馬上彎腰直吐。
“去,看看前面怎么了?”李雕兒便捂著鼻子,邊對一個平日話最少的斥候道。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斥候回來了,據他所說,前面約半里路遠有一條大河,大河的回水灣處,塞滿了尸體,這臭味,便是從那里傳來的。
“是去年。戰死的袍澤。”梁禎聽罷,眼角不禁一紅,“走,去看看。”
眾人沒有選擇直接沖向河堤,而是選了處離回水灣不遠的山丘,這山丘約莫有百來尺高,上面布滿了低矮的灌木林,灌叢中,還點綴著紅紅白白的野花,芬芳的花香,有力地抵御了難以忍受的尸臭。大伙都是見過大場面的老兵,來的路上,也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即便如此,還是有四五個人,只看了回水灣一眼,就像見到了什么可怕之物似的,彈開十數步。
“太慘了。”大眼胡兒下意識地咬了咬粗糙的嘴唇,“這得敗得多慘?”
“冬天的時候,整條河都是絳紅色的。”梁禎蹲在地上,一把一把地摘著顏色各異的野花,“這只是一小部分沖不走的。”
“咳咳……”
“嘔”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