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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聽見他們的呼氣聲時,梁禎還是覺得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一樣難受,腦袋也“嗡”“嗡”作響,好像隨時都會裂開。
哪怕我們吃飽喝足,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梁禎的腦海中,這個念頭反復出現。
所幸,這支御前靈侍,并沒有與使團同行。但他們卻一直目送著使團,直到使團消失在山巒之中。
往后,一連數日,使團都行走在野獸踩出來的道路上,這是一條僅容兩人并排行走的道路,沿途沒有聚落、沒有草場、更沒有人跡。二十多人的和親使團,就像大海中的一葉孤舟,漫無目的地,隨波逐流著。
越往北走,天就越冷,樹木就越零星,陽光,更是幾乎消失不見。
當晚,大家在苔原上扎營,風很大,火星總是將自己當成流星,剛一冒頭,就消失了。最后,眾人命令僅有的三匹馬擋在正北面,再將馬車擋在西面,然后所有人都擠在一塊,將柴堆緊緊圍住,這才點燃了篝火。
帶路的挹婁人右手握著一根長樹枝,左手拍著自己的胸脯,用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語言唱著他們的歌謠,歌聲悠長而悲涼,唱至高潮處,其歌意雖無法辨識,可其旋律,卻也足以讓所有人落淚。
少年再一次吹起了胡笳,曲聲婉轉悠長,有如高山流水。這是一首,梁禎從未聽過的曲子,因為它包含著太多的陽光,乃至于,完全迥異于夫馀地的風格。
“這是先生譜的曲子,他說,這是當年他在揚州游歷時所作。”少年又一次來找梁禎聊天,因為她認定,使團那么多人中,能懂這曲的,只有梁禎一人。
“為什么吹這首?”
“因為這曲里,有十里春風。”少年微微一笑,眼中不覺,泛起盈盈秋波,“不像這里,只有萬里苦寒。”
梁禎不知道,在一個自己完全陌生且討厭的地方,跟一個自己完全不愛的人終老,會是怎么樣的感覺。
反正,如果是我,我應該會選擇死吧。一顆同樣年少的心,如是想。
有人病倒了,是個臉上布滿溝壑的老奴隸,常年的辛苦勞作對他身心所造成的傷害,令他難以適應變化巨大的環境。最終他在一次躺倒后,就再也不肯起來了。
挹婁向導舞起斧子,剖開老奴的胸膛,將里面的內臟一件件地取出,在地上攤平,最后雙掌合十,嘴中念念有詞。
“這是挹婁人的習俗。飛鳥會將他的靈魂,帶到昆侖神面前。”黑齒影寒神色黯然地看著挹婁向導的動作,絮絮叨叨地給嚇得面無人色的梁禎講解著挹婁向導的行為。
“他怎么能隨意處置你的奴隸?”
“我也是他們的奴隸。”
少年的回答,令梁禎驚掉了下巴。
“不可能,你再怎么樣,也是明思王的女兒!”念到“明思王”這幾個字時,梁禎刻意加重了語氣。因為,梁禎需要喚醒黑齒影寒的心,讓她強勢起來,因為只有這樣,他們這些奴隸以后的日子,才有可能,舒服一點點。
“你背后,不是有一個強大的夫馀嗎?”
“你身后,不也有一個天漢嗎?”少年看似在反唇相譏,實則是在抒發同病相憐的感嘆,“在夫馀,豪民們都以有一個漢人奴隸為榮。知道為什么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