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緩解心中的不安,吳老爺趕忙將殷長姬和青衣少女分別叫了進來,親自上陣,正面窮追猛打,側面旁敲側擊都試了個遍,然而殷長姬和青衣少女除了一個勁地叩頭認罪外,就是沒漏出半點口風。
吳老爺頹廢地摔坐在胡床上,心中似乎也認可了這兩人的說法——畢竟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怕是有人說了真話,就在這府中,待不下去了吧。”黑齒影寒點了句,語氣輕飄,如蜻蜓點水,可泛起的漣漪,卻將本如鏡般平靜的湖面,打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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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爺再次叫來青衣少女,并鄭重許諾,只要青衣少女說出真話,就將她送給梁禎。梁禎大驚失色,黑齒影寒明知是戲,掌中的酒杯,卻依舊灑出了幾滴瓊漿。
青衣少女哭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支支吾吾地承認,自辰時開始,她就兩次三番地跟殷長姬說,她今天來了月事,很疼,怕是不能給貴客獻上歌舞。殷長姬給了她一巴掌。而指印,就掩蓋在臉上的濃妝之下。
吳老爺將殷長姬召了上來,手中握著割羊肉的小刀,神色不善。殷長姬嚇得面無人色,下意識地向兩位客人求助,然而這一次,兩位客人都只顧著飲酒吃肉。
“是曾管家!都是曾管家叫婢子這么干的!”殷長姬哭天搶地,“老爺,真的不管婢子的事啊,老爺。”
“去把曾管家給我叫來!”吳老爺雙目噴火,曾管家跟了他四十年,是吳老爺心中,唯一的可信之人。
曾管家似乎預知道大事不妙,進入雅間時,背影也佝僂了許多。
“吳老爺,恕我等失陪。”黑齒影寒在桌下碰了梁禎一下,兩人一并起身告辭。
屋子中許久沒有發出聲音。梁禎卻站不住了,將一肚子的疑問,全甩了出來:“盈兒,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是在什么時候看出來的?”
“被人絆多幾次,你就懂了。”黑齒影寒不是不想跟梁禎解釋,而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因為這一切,全來自細心的觀察與血的教訓。
吳老爺是如何處理曾管家的,梁禎沒有等到答案,因為他在此之前,便告辭出府。在出府之前,吳老爺希望能跟梁禎做一筆交易,梁禎搶在他說出內容之前,表示要思考一二。因為,他需要一晚的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底牌與底線,并開出自己希望得到的報償。
但令梁禎意想不到的是,另一位客人,正在縣衙中,等著他回來。
注1:《資治通鑒·卷第五十八·漢紀五十》載:光和四年豪右辜榷(豪強壟斷馬匹交易),馬一匹至二百萬。而據其他資料,和平年代一匹駿馬的價格是二十萬錢左右。
在很多地方,除了戰馬外,豪強大戶還往往壟斷著當地的鹽、鐵、茶、香料等原本由官府專賣的商品。除此之外,他們還憑借雄厚的財力,不斷霸占兼并本縣的良田,甚至原本屬于國家經營的山林湖澤以或許更大的收益。
同時,由于漢代造紙術并不發達,印刷術亦尚未發明,因此書籍的價格十分昂貴,遠超平民甚至中小地主的消費能力,因此各郡縣的豪強大戶憑借其雄厚的財力,不僅漸漸地壟斷了知識,還在東漢時期徹底壟斷了經學的解釋權,如此一來,要當官,就必須拜入某一經學大家的門下,成為他的門生,方有可能被舉薦。
而這個經學大家及其背后的家族,便是后世熟知的世家,如漢末最著名的“四世三公”汝南袁氏,就發家于習《孟氏易》靠明經起家的袁良(四世三公中的第一世袁安的祖父)。
而且,這些世家大族還往往相互通婚,以鞏固并壯大自己的利益,如董卓亂政時的太傅袁隗,其妻即為大儒馬融之女。而另一東漢名臣、文學家、書法家蔡邕的母親,就是司徒袁滂的女兒。
由此可見,東漢末年的時候,世家大族已經相互聯結成一張巨大的關系網,徹底滲透并掌控了從廟堂到江湖的方方面面。因此,一個平民若在那個時代想出頭會遇到多大的阻力,就可想而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