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董卓的募兵計劃,不出意料地遭到了議郎鄭泰的強烈反對:“相國,萬萬不可發大兵以討關東。昔年魏武侯西拒強秦,南擋霸楚,稱雄于天下。吳起猶言:‘在德不在險。’”
“扯!”董卓對士人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當初,跟我說授予袁紹等人職位,天下就能安定的,是你們!可現在呢?他們一到任所,就委托三公的名義,起兵作亂!董卓身為相國,難道不應該發大兵以討叛逆嗎?!”
滿朝文武被董卓這厲聲一嚇,登時都萎頓下去,原本準備跟在鄭泰后面勸諫董卓的郎官們,都嚇得不敢再站出來,唯恐被董卓抓去剁了。
但這鄭泰也當真是個漢子,哪怕是在殺人如麻的董卓面前,也全無懼色,只見他對著董卓深揖一禮,然后才不慌不忙道:“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德義不修,禹滅之;夏桀之居,左河濟,右泰華,伊闕在其南,羊腸在其北,修政不仁,湯放之;殷紂之國,左龍門,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經其南,修政不德,武王殺之。由此觀之,在德不在險。若君不修德,舟中之人盡為敵國也。”
“更何況,雒陽的糧食,十有六七要靠冀州、荊州供應,現在這兩個州都在叛軍手中,常言道:無糧不聚兵。因此,哪怕相國真的征集到了三十萬大軍,單憑雒陽一地也供養不起,一旦糧草不足,來日陣前便有倒戈一擊之虞。相國,此乃泰之肺腑之言!”
“哈哈哈哈!”董卓眼珠子一眨,怒容便成了笑容,“久聞公業大才,今日一席話,果是字字珠璣。方才,是卓無禮了。”
董卓對著鄭泰行了個天揖:“還望公業勿怪。”
就這樣,董卓征兵三十萬以討關東的計劃因鄭泰一席話而胎死腹中。當然,董卓心中也是亮得很,他知道鄭泰的理由雖然毫無破綻,但其真實目的,卻是只能有一個,那就是阻止董卓的勢力過度壯大,從而給關東聯軍爭取擊敗董卓的機會。
或許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鄭泰一離開大殿,就悄悄地換了輛密蓬馬車,在雒陽城錯綜復雜的街道中繞了將近半個時辰,最后悄悄地來到一所大宅子的后門。這處寨子原本屬于中常侍孫璋,而當孫璋及其勢力被袁紹等人殺戮干凈后,這宅子就空了出來,一直沒有新主人入主。
這不是因為大伙嫌它晦氣,要知道這是一座有山有水有林的大宅子,而且位于雒陽城最昂貴的地段之中,因此哪怕里面死了再多的人,也不會阻擋買家的腳步。因此,唯一能解釋它空置的原因的,就是這宅子之中,隱藏著太多的秘密——跟袁隗有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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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宅子的后院的假山叢中,隱藏著一條密道,這條密道是用青石板砌成的,十分堅固,它有五個出口,其中一個,就開在袁府的后院。
“董卓這豎子,可一點不簡單啊。”袁隗盤著腿坐在塌上,右手摩挲著手中的茶杯,“初次見到雒陽的人,無論是草原的單于,還是西域的國王,亦或南方的族長,都沒有不被它的恢弘和華貴所震懾的,有的是人,連王位都不要,就只想在這雒陽城中,當一個富貴公。”
“只有這董卓,在三十年前的夕陽亭中,就跟我說,他在這雒陽城中,只看見了無數的罪惡與骯臟。”袁隗右手猛地一抖,瓷杯中的清湯也隨之灑出不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