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一聽,臉上立刻由陰轉晴,然而沒等他開始思考這兩策哪一更佳。黑齒影寒卻先一步道出了這兩策的缺陷。
“可衛樊畢竟是衛氏的人,我們不經允許就動他,定會影響全局。如果衛樊、石良璞真是一伙的,那我們的計策,在一開始就會被楊奉知道。那樣一來,即便我們半路突襲,也會失去必然性了。”
張郃一聽,立刻又將話題給扯了回去:“四郎,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將這一切告訴將軍,我們就是在自尋死路呢?”
“因為……”黑齒影寒直勾勾地盯著張郃,看得他很不自在,“尊卑有別。”
而尊者,是不能也不會犯錯的,因此,錯的,只能是他下面的人。盡管有的時候,尊者會十分開明,對一切指責之言不敢不怒,反而是贊賞有加。但……你敢用你的命來賭尊者的心情嗎?
石良璞在約定時間將糧船停在了汾水中游的一處淺水灣中,他的生意做得十分大,因為光是糧船就有六七十艘,按每艘十石算,他運的貨物就有六七百石,算下來跑一趟的收益,就有三、四萬錢。怪不得短短數年之間,即使只有其中一半的利潤,衛樊也能由衛家很不得意的旁支,一躍成為衛凱的座上賓。
“四郎,我也覺得你是對的。”看著擠滿了河灣的糧船,張郃覺得自己的額頭上,似乎滲出了細密的冷汗,“討平了楊奉,對他們而言,確實沒有任何好處。”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出乎張郃所料,黑齒影寒卻是反常一笑,“這石良璞,一定知道些什么。”
張郃是聰明人,一聽就懂:“一開船,我就綁了他。”
“不用綁,他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的。”
一天之后,六百多兵卒全部躲進了船艙之中。石良璞下令開船,于是在兩艘大船的牽引下,六七十只糧船一只接一只地離開了淺水灣。而岸邊,余下的一千多騎士也策馬跟在船隊之后,慢慢朝襄陵開進。
但船隊剛剛行進至下一個淺水灣,黑齒影寒就下令停下來,并且召石良璞來岸上議事。
此時,整支船隊都在兩岸騎士的監視之下,因此石良璞即使有萬千花樣,都耍不出來,只得乖乖聽命,換乘小舢板來到岸上。
黑齒影寒在岸邊設了張香案,上面放著一只香煙裊裊的銅爐,身后站著四名佩刀持戟的鐵甲護衛。與侍衛們偉岸的身軀相比,這石良璞就像女子一般嬌小。
“倒賣軍器、糧草,一次你能賺多少?”
石良璞哂笑著道:“不瞞將軍,我們這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雖然一趟可以賺三四千個銅錢,但危險啊,就像這次,一有些什么閃失。我……我的命都擱這了。”
石良璞的語速非常慢,而且邊說,左手還不斷地出死力捏著右手的衣袖。
并州的秋風,是清爽且干冷的,但當它跟線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后,卻令石良璞冷汗直冒。當然,令他恐懼的,不僅僅是這線香的異味,還有,他面前的這個,帶著一張蒼白的面具的將軍。
“可我聽說,你在
(本章未完,請翻頁)
安邑的北城貨行,有三十一萬的存錢,這么多的錢哪來的?”
石良璞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慌亂,但他嘴上,卻還在試圖試圖狡辯:“啊哈?將軍,你就莫要笑話小的了,小的這輩子都沒見過這般多的錢啊。”
黑齒影寒右手一招,身后的一名護衛立刻身前一步,身子一彎,準備聽命。
“告訴梁將軍,安邑北城貨行那筆錢不是石良璞的,或許是白波賊存在那兒的吧。”
“諾!”護衛拱手應道,轉身就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