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陣利器入肉的悶響,一條血河從東徐亭的亭舍內洶涌而出,幾乎是在轉瞬之間,就將小半個汾水河面染成了紅色。
“我等愿降!”
“我等愿降!”
也有的白波軍漢腦袋靈光,一見勢頭不對,立刻擲刀于地,也不顧地上已有腳踝般深的積血,“撲通”“撲通”地跪倒在地上,口中連聲高呼:“我等愿降!”
戰斗只持續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有一百三十六名白波軍漢丟掉了性命,還有五十九人成了俘虜。
“四郎,這些人怎么辦?”
黑齒影寒左手緊緊地握著劍柄,圍著跪了一片白波軍漢們轉了一圈。準確來說,這些白波軍漢完全不能稱為軍人,因為他們除了右臂上都纏著一條灰色的布帶外,無論是裝束打扮,還是面容氣質,都與地里的農夫,碼頭的挑夫,礦里的鐵官徒無異。
而且,他們都已不再年輕,臂膀上的腱子肉也開始松弛,那一雙雙瞳孔渙散的眼眸之中,年輕人獨有的朝氣、干勁都早已消失不見。
“世赫,你知道該做什么。”
欒世赫手一拱,然后身子一旋,從黑色的戰袍中伸出血跡未干的右手,輕輕一揮,立刻有一隊黑袍甲兵涌進了關押俘虜的庭院。
“告訴他們,能徒步渡過汾水,就繞他們一命。”欒世赫擲地有聲地拋下這句話后,就邁著有力的腳步,追趕先一步離開的黑齒影寒去了。
“諾!”
而他身后,則立刻傳來黑袍甲兵們粗暴的呵斥聲,以及白波軍俘虜們,絕望的求饒聲。
騎士們在東徐亭休息了一個時辰,然后又冒著暴雨,跟著汾水河面上僅有的一點亮光,在黑夜中繼續行進。
這種高強度的行軍作戰,不僅對人,還是對牲畜,都是嚴峻的考驗。因為只不過走了五六里路,軍士們腳邊的汾水就以吞噬了不下二十條生命——一部分是力竭而亡,一部分是腳底打滑。
只是,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洶涌且烏黑的汾水,都沒有給他們的袍澤施救的機會。
“四郎,再這么下去,我們都會死的!”在又一個騎士連人帶馬被洶涌的汾水卷走后,欒世赫再也忍不住了,策馬趕上黑齒影寒,低聲道。
“不想死,就閉嘴。”黑齒影寒云淡風輕地回了句,可在欒世赫耳中,這話卻比打在身上的寒風暴雨更令人脊背發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