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塹壕移動的過程中,魏斯有意壓低身形,時而小步快跑,時而停下來察看敵情。只要己方速射炮持續發威,那伙突進到距離守軍陣地僅有百余尺的諾曼步兵始終動彈不得,可是好景不長,幾發炮彈呼嘯而來,落在魏斯他們剛才所處的陣地,一連串的爆炸過后,那門速射炮徹底啞了火。
速射炮的火力一停,那些諾曼步兵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迅即以亢奮姿態向前突進。魏斯從腰后摸出一枚菠米彈,拉掉扣環,猛力甩了出去,順勢喚道:“戈法,投彈!”
菠米彈在空中劃出一道恰到好處的弧線,不偏不倚地落到了諾曼步兵當中。魏斯又接著往前小跑幾步,突然眼前閃過一道黑影,緊接著眼前火光一閃,整個人仿佛從正面被一輛高速行進的汽車給撞上了,瞬間倒飛了出去,在劇烈的痛感傳來的瞬間,他就像是被這世界抹去了一樣,突然失去了全部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魏斯突然睜開眼睛,全身知覺在視覺的引領下得以恢復。沒來得及平復呼吸,赫然發現周圍都是諾曼士兵。這下,他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只能眼睜睜看著諾曼人在視線里晃動。他們有的在加固陣地,有的在沿著塹壕清理尸體,把諾曼士兵的遺骸抬去一邊,將聯邦士兵擱一邊,塹壕里的武器也被收攏起來堆在一起。
自己暈過去多久了?斯卡莫高地已經全部被諾曼軍隊奪取了?對岸的聯邦軍隊有沒有炸橋?有沒有發動反擊?
這一連串的想法讓魏斯更覺頭疼。突然,一名諾曼士兵走近,冷不丁發現這名躺在地上的聯邦軍人正睜眼看著自己,急忙拿起槍,將槍口對準魏斯,嘴里嚷著什么,可魏斯完全聽不懂。以諾曼軍隊對待戰俘的惡名,他心里已經做好了隨時就義的準備。不過,這個面容青澀的諾曼士兵沒有朝他開槍。旁邊迅速跑來兩名諾曼士兵,他們手里端著步槍,從頭到尾都沒有認真瞄準魏斯。三人短暫交流之后,年齡稍長的那個背起步槍,在魏斯面前蹲了下來,說了句生澀的阿爾斯特語:“投降能活命。”
魏斯瞪著眼,皺著眉,身體剛剛恢復了一些氣力。如果手里有支槍,還能跟這些諾曼士兵搏上一搏,但他的佩槍在暈厥之時丟失了,靠拳頭完全是送死。可是,他不甘心在有意識的情況下向諾曼人投降,捏著拳頭,在茍且求生與英勇就義之間躊躇。就在這時,一名眉清目秀的諾曼士兵跑了過來,他沒有攜帶武器,而是背著一個有通用醫療標識的箱子。蹲下來之后,他用魏斯能夠勉強辨別的語音說道:“別動,醫療!”
這名醫護兵的出現,竟然讓魏斯在不知不覺間放棄了抵抗的念頭。他一動不動地躺著,任由對方檢查自己的傷勢。這名諾曼醫護兵從藥箱里取出醫療工具,對魏斯的頭部、右臂以及腹部進行了清創和包扎。就這么幾分鐘功夫,魏斯感覺好了很多,而等醫護兵收拾好東西,蹲在旁邊的那名諾曼士兵很麻利地搜走了魏斯腰帶上的匕首,順捎將他的口袋搜了一遍,然后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
兩名站在旁邊的諾曼士兵抬高槍口,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醫護兵對他的同伴說了幾句話,背著醫藥箱走開了。那名稍稍年長的諾曼士兵對發現魏斯的年輕士兵說了些什么,然后又用阿爾斯特向魏斯重申:“投降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