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下一秒是死亡,他也不可能為敵人的勝利舉杯慶祝。
餐桌上的氣氛瞬間陷入尷尬,但,巴拉斯王子似乎早有所料,不僅沒有發火,還爽朗地笑了兩聲:“真正的阿爾斯特戰士,果然都是有膽識、有節氣的。在我看來,以阿爾斯特掌權階級的腐朽與貪婪,這場戰爭本來是沒有懸念的,是阿爾斯特軍人的力量,一次次從瀕臨崩潰的邊緣挽救了這個國家。今天,我們不為國家,不為派別,只為軍人的崇高品格,舉杯!”
魏斯這才端起酒杯,也不多說什么,直接將杯中酒一飲而下。
再次落座后,巴拉斯王子瞧了眼魏斯,見他面無表情,遂將目光轉向他那位忠誠的佩劍男爵,說道:“你們容貌不甚相像,脾氣似乎也差了很遠,但你們偏偏是同胞兄弟,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我們從小便是如此。”澤畢恭畢敬地應道,而他的這種謙卑,讓魏斯無端的生出一股惱火,他朗聲道:“我的兄長,從小聰明伶俐、勤奮勇敢,是同齡人當中的佼佼者,不像我,懶惰、愚笨,不講章法,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巴拉斯笑道:“雖然性格不同,但你們都是一流的作戰指揮官,還是一流的武器設計師。”
侍從推來餐車,依照每個人的意愿,往餐盤里盛放各種新鮮可口的菜肴食物。魏斯拿起刀叉,暗自掂量了一下,雖然可以充當微型冷兵器,但它們質地偏軟,威力太小,面對成年的諾曼人,別說一擊致命,就算重創也難以做到。
巴拉斯似乎看出了魏斯的心思,而且這場戰斗的勝利,讓他心情格外不錯,因而調侃道:“餐具的作用是對付食物,當不了戰斗的武器,也當不了逃跑工具。”
魏斯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家伙,以自嘲的口吻說:“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來這里用餐的機會,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能把它們留作紀念。”
巴拉斯當然聽懂了意思,他慢慢收起臉上的笑容,換了嚴肅的表情:“你可能沒有聽說過,塞德林茨家族的鐵獄,是跨越戰爭、無視歷史的存在。幾百年來,不知有多少人被關押在里面,從青年時代直至老死,哪怕你是蓋世英雄,也會慢慢被人們遺忘。時間,往往比任何的刑罰都要嚴酷。”
鐵獄?幾百年?什么情況?設在懸崖上的古老監獄?魏斯有些懵圈。難道說,不投靠他們的結果,就是被丟進永無翻身之日的牢獄,在里面耗盡生命,那豈不是比死了還要痛苦?
澤沒有吭聲,也沒有給魏斯任何暗示。魏斯不知該說什么,索性什么也不說。片刻過后,塞德林茨家族的青年才俊發聲了:“好了,殿下,您又用‘鐵獄’嚇人了,瞧瞧克倫伯-海森先生,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多可憐啊!”
言畢,他轉向魏斯,一臉虛偽的善意:“您很走運,克倫伯-海森先生,塞德林茨家族惡名昭彰的鐵獄,早在二十年前就關閉了,您大可不必擔心。一般來說,我們已經不再用那種不太人道的方式對待我們的對手,即便是普通戰俘營,條件也比從前好了很多,當然了,戰爭就是戰爭,我們并不能確保戰俘都能夠活下來,誰也不能確保。”
魏斯也聽懂了意思。對方在標榜文明的同時,很巧妙地加入了威脅性的暗示。雖說歷史上的鐵獄已經不復存在,但如同澤先前所說,他們完全可以將自己無限期地關押在這艘戰艦上,本質上跟過去的鐵獄又有什么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