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前方傳來的隆隆雷聲,魏斯心情格外沉重。每一個轟鳴聲就像是一根鼓槌敲在他的心臟上,有種難以言喻的痛感。洛林在戰后迎來了它的黃金發展期,以索姆索納斯和洛林自由運河工業區為代表的新興工業猶如雨后春筍,讓這片古老而又落后的土地迎來了新的曙光。若不是這場可憎的戰爭,洛林必然會在可期的歲月里成為聯邦西部乃至整個聯邦最為富有發展活力的地區,民眾的生活水平也會不斷的提升,這兒完全可能成為他個人走向更大政治舞臺的起步點。可惜,這一切美好的憧憬在隆隆的炮聲中化為了碎片。
眼下最痛苦的還不止于此,數十萬洛林居民歸于亞特烏斯將軍的指揮之下于梅森周邊駐防,他們還有實力發動新的反擊,然而諾曼人此時在整個戰場上占有主動權。隨著他們將越來越多的部隊調派到西線,交由他們的天才指揮官塞德林茨元帥指揮,如果后方趨于穩定,他們必定要將上一場戰爭未盡的事業進行到底。
在梅森跟強敵交手,魏斯對于獲勝并沒有太大的信心。在跟亞特烏斯將軍所進行的談話中,他已經明顯地察覺到這位老將已經務實的做好了帶領洛林軍隊向后方轉移的準備,這也是一位指揮官理應做好的準備。事到如今,聯邦軍總參謀部始終沒有下達死守命令,事實上,也不太可能要求他們寸土不讓,拼死御敵。
在與諾曼人的戰爭中,聯邦軍民早已領悟到,保全力量乃是第一要務,一城一地的得失并不重要,而對于魏斯來說,他面臨著極為艱難的抉擇:是跟隨軍隊撤走,還是跟民眾一起留在洛林。
克倫伯-海森家族已經作為特殊的群體被轉移到了后方去,澤也可以安排著跟他們一并撤離,他便沒有了后顧之憂。不過,他的身份已經不同于往昔,作為聯邦西南部邊陲省份的行政長官,戰爭時期負責洛林預備部隊動員和部署的重要人物,如果落入敵人之手,影響力必然不同于上一場戰爭。
對于這一點,魏斯考慮了很久。和平年代,洛林民眾信任他,支持他,戰爭時期,危難之中,他又如何能夠拋棄民眾,只顧自己的安全撤往大后方?如果他留下來,意味著洛林民眾在敵人的鐵蹄下,在敵人的威壓面前,依然可以找到自己的主心骨,依然可以挺直腰桿,哪怕游擊作戰會讓他們付出很大的犧牲。
不屈不撓,這便是洛林人自古已來的不屈精神。
于是,當亞特烏斯將軍又一次征詢他的意見時,他昂首挺胸地回答道:“撤退有時是戰略需要理智之舉,我不會因為總參謀部或是洛林指揮部做出撤退的決定而感到絕望,我會留下來做我擅長的事情,做我應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