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章雅悠,錦屏有些擔心:“要是老太太問起來呢?”
長孫氏道:“武陵侯府的人親自來接,老太太能說什么呢?怪我把黃鶯提前叫回來,那就怪好了。我這做娘的,虧欠她太多了,現在就想著補償,但凡她做得不是什么荒唐事,我都會支持的。”
錦屏笑道:“夫人真是愛女心切,四姑娘聽到這話不知道多開心。”
云臺駕著馬車帶著章雅悠、紫燕、黃鶯去了裕豐園,有兩間房子已經建好并布置妥當了。
“姑娘,這里面真是太漂亮了,比沐曦閣還好看,雅致,這窗口還有幾株桃樹,明年春天開花,肯定漂亮極了。”紫燕道。
黃鶯道:“這些東西都好精致,想不到這個龐海眼光還不錯。”
章雅悠看了那幾個藥農的手實牒件以及公驗的文書,又把這三個藥農叫來問話,其中兩個來自洛陽,看著沒什么特別,對藥草的屬性、種植要求、收種方式也很熟練,只有一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臉色枯黃,像是久病未愈,身材卻是魁梧高大,最主要的是有一雙淡藍色的眼睛,“你是漢人?”章雅悠道。
“我父親是來中原販賣絲綢的回紇人,我母親是漢人,家道中落,出來找點謀生的活計。”他對答如流,中原官話說得很正宗。
“陶安是你的真名?”
“是的。”
章雅悠嘴上不說,心下卻開始留意,靈州人跑到了長安,父親是回紇商人,聽起來沒有紕漏,但仔細一推敲又漏洞百出,章雅悠暗自留心。
“我考考你們,這是什么?”她輕輕在桌面上放了幾粒杜若草的種子。
陶安道:“這是杜若草。我外祖父是行腳郎中,踏遍大江河山尋找草藥,也看過不少藥典,又傳給了我母親,我自幼跟著母親耳濡目染,也識得這種草。”
章雅悠道:“你會種嗎?”
陶安道:“可以試試。”
說話不卑不亢,并不像流離失所的難民。
“這杜若草原本是吐蕃產物,后被帶到大唐,往往生于山間峭壁之上,只因峭壁風大,冷熱明顯,一冷一熱,正是這藥草的習性。現在數九寒天,又下了一場大雪,正適宜將種子埋在雪地之下,等到春暖花開,種子破土而出;這山間之地溫度向來晝夜冷熱不均,日出而埋,月出而照,應該可以養活。年余便可養成。”陶安道。
章雅悠從書上看到的描述也是這般。
本想趕他走,現在只有他一人懂得如何種植杜若草,卻也只得把他留下。
接下來的幾日,章雅悠每日早起給大家安排活計,連紫燕和黃鶯都派到廚房里給大家做一日三餐。
“云臺,你駕著馬車再去附近的集鎮或是回城,總是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把這些東西買齊全了。”章雅悠把荷包扔給他。
云臺心說,我是公子爺的貼身隨從啊,我是武陵侯的人吶,是來給你采買的嗎?
章雅悠似乎聽到了他的內心獨白:“我可是出了工錢的,你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