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下身子,在房翊額頭親了一下,深情地望著他:“你我各自珍重。以后不用花心思往遼陽送東西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她在他枕頭底下塞了一樣東西,道:“這是除夕當天我在遼陽城的一座廟里求的平安符。說來也奇怪,遼陽那般破敗,了無生氣,但是,這個廟宇卻沒有遭受戰亂,依然香火很盛,聽說很靈驗。就是沖著這份靈驗,我捐了十兩銀子。”
她自嘲笑了笑:“想我堂堂一個郡主,以前買支筆都要幾十幾百兩,如今十兩銀子已經算是大手筆了。”
“不知道為什么,離別在即,總有很多廢話要說……但是,又不知道從哪里說起,絮絮叨叨的,你別見怪。”章雅悠眼圈微微發紅。
“我很喜歡你,但是,我有時又恨你。我原本可以遠走高飛的,我說的是我的心,但是,每當我想走的時候,你又通過種種方式把我拉回來。你不在我身邊,但是,你總能把你的影響帶到我身邊,像是在我的生活里打上了你的烙印。我是風箏,線一直在你手里。”章雅悠道。
“乖,你長大了,所以,有點多愁善感,其實,我一直是跟著你走的。”房翊輕聲道。
章雅悠覺得自己被戲耍了,正煽情呢,他卻用一句“多愁善感”來搪塞。
“不理你了,走了!”章雅悠轉身。
“照顧好自己,別讓自己受傷了,否則,我會擔心的。”
“好。你也一樣。”房翊心里還有一句話:我做這么多就是不愿意你受傷,如果能讓你一世安穩,寧愿傷的人是我。
章雅悠回到遼陽沒有多久,就迎來了十六歲的生辰。
她換了一身長孫氏給她親手縫制的新衣裳,和李設、容綏等人擺了一桌酒席、吃了碗長壽面,這個生日也就過了。
巧的是,朝廷封賞的通知也是生辰這天送過來的。
李設笑道:“想不到太子還有點良心,趕著這個日子來送封賞,也算是雙喜臨門了。”
等他看清楚領隊伍之人,臉色就變了,道:“這小子來了,恐怕沒什么好事!”
來的正是皇后的嫡親侄子、懷恩候王伯錄。
章雅悠微微傾斜了身子,低聲道:“我也有同感。”
王伯恩宣讀了圣旨,給章雅悠等人送來了賞賜,金銀珠寶倒是不少,又把她的封號升為“開國欣城郡主”,還給她送來了一些人手,確切地說是一些囚犯!
李設皺眉:“遼陽又是囚犯流放之地,為何把這上萬人送到這里?”
王伯錄道:“別不識抬舉!好事,你們這里不是缺人手嗎?不是整天要人嗎?現在哪有那么多壯丁?這些可是從好幾個地方收集到的犯人,一個個都年輕力壯!這種人你就是送到戰場當靶子,也好用是不是?”
要不是被容綏攔著,李設就上前揍人了,這些都是重刑犯啊,需要人監管的,這些人來了,又多了好多張吃飯的嘴,糧食從哪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