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是要從昨晚說起。
鐘離在緋云坡圍場挨了法瑪斯一拳后,在某個瞬間也含怒準備報復對方,但卻想起自己如今只是名為鐘離的凡人,于是便在愕然后收斂了神力。
等到碼頭的煙塵散去后,法瑪斯與溫迪早已逃遠,鐘離起身想要愈合臉上的傷痕,卻發現屬于法瑪斯的暴虐神力縈繞在傷口表面,難以祛除。
自打從封印中出來后,法瑪斯的神力就在不斷增強,如今似乎就連他都難以抵抗了。
“三千年封印竟未消磨分毫,不愧是司掌征伐的權柄。”
鐘離感慨著嘆氣,維修工地的震動很快就吸引了值班人員和巡邏千巖軍的注意力,守衛開始向著圍場聚集,鐘離同樣不得不快速離開此地。
緋云坡值守的千巖軍大都與鐘離相熟,所以鐘離幾乎是光明正大的與步履匆匆的千巖軍士兵擦肩而過,拐過街角穿入往生堂外的胡同。
夜色已為往生堂的飛檐鍍上寒霜,唯有二樓懸著的八角琉璃燈在冬陽下折射淡金光芒。
這盞鐫刻著彼岸花紋樣的長明燈,自胡桃執掌往生堂起便懸于此處。
堂主總說幽明流轉之際,魂靈需有星火作筏方能渡忘川之河,為此不惜在每月晦日親自攀上檐角更換燈油。
然而每當胡桃前往無妄坡巡視生死邊界,值班的儀倌們總會默契地掐滅那簇火苗,直到梅花簪重新晃進門檻,青銅燈罩才會再度漫出暖融融的光芒。
畢竟往生堂只是普通的喪葬機構,不是驅邪縛魅的方士家族,沒有那么多抵御妖邪的手段。
要是這盞燈真引來了什么邪魔,那值夜的儀倌可就要倒大霉了。
長此以往,這盞燈反倒成為了胡桃是否在堂中的證明。
胡同里的老住戶們早將檐角燈火與堂主行蹤系作一處,但見燈影搖曳在晚風里,便知古木雕花的門廊后,定有往生堂的胡堂主捧著茶盞,倚在臨窗的藤榻上。
鐘離顯然也知曉這一點,于是加快腳步穿過長巷,衣袂掠過石階上未化的薄霜。
推開堂門時,多日不見的胡桃正擦拭著正廳博古架頂層的塵灰,梅花發飾隨動作輕顫,踮起的腳尖踩得地板吱呀作響。
“胡堂主,許久不見。”
鐘離的聲音讓胡桃猛然回頭,手中雞毛撣子差點掃落架上的儀式用具。
少女眨著梅花瞳打量客卿,目光倏地凝在他右眼瞼下,那道丹霞色紅痕在燭火中愈發鮮明,宛如雪地落梅。
“無妄坡之事可有進展?”
鐘離顯然是務實派,見到胡桃返回后當即便開口詢問,惹得少女撇撇嘴,轉著撣子柄上的流蘇:
“哼哼,本堂主出門歸來,鐘離客卿不問問我路上辛不辛苦,開口就是這些麻煩事。”
“我倒是查到了些線索,只不過……”
胡桃突然將小臉湊近鐘離,指尖幾乎要戳到客卿臉上的紅痕,“比起這個,客卿先生不如解釋下,你臉上這傷是怎么回事?哪個狂徒敢對咱家客卿動手?”
胡桃此去無妄坡耽誤了太多時間,也因此錯過了送仙典儀和之后發生的許多事。
但從那些死而復生者的口中,胡桃也大致知曉了事發地以及他們復生前看到的景象。
那些為亡者引路的火焰還有主動分開岔路的彼岸花,不管從何種角度解析,都與法瑪斯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于是找到確切證據的胡桃找又急匆匆的返回璃月港,準備整理好思路再進行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