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才回到堂中沒多久,就見到了稍顯狼狽的鐘離客卿。
面對胡桃的提問,鐘離睫毛微垂,巖紋腰墜隨他側身的動作泛起微光:
“前日大風天侍奉香燭,不慎被香灰所灼,勞堂主掛心了。”
“堂主久出而歸,想必也很是疲憊,便早些歇息吧。”
鐘離顯然對事情的起因經過了然于胸,說話間便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將打量了胡桃一番,確認對方沒有因此缺胳膊少腿后,便搖搖頭岔開話題。
“是嗎?可是我怎么覺得……”
胡桃顯然還想追問,豈料鐘離已轉身踏上二樓回廊,木質階梯發出熟悉的咔咔聲,身后卻傳來了胡桃不滿的咋舌。
臥房門扉合攏的剎那,隱約還能聽見少女嘀咕著「老古董秘密真多」。
而回到臥房準備休息的鐘離望著窗欞間漏下的月光,瞳中卻映出案幾上缺角的若陀雕塑,顯然不知道明早還有一番大劫等著他。
只可惜此世能夠操作時間者極少,鐘離顯然不在此列。
當璃月港的晨曦初現,薄霧尚未散去時,往生堂的門板便被乒里乓啷的敲響。
鐘離睜開眼,窗外天色剛泛魚肚白,檐角的風鈴在微風中叮當作響,他披衣起身,指尖拂過衣襟上微皺的刺繡,緩步下樓。
門扉輕啟的剎那,晨光裹挾著露水氣息涌入玄關。
鐘離搭在雕花門環上的手指微微收緊,尚未完全清醒的眼瞳里,倒映著托克仰起的圓潤面龐。
孩童踮著腳尖,將獨眼小寶玩偶高舉過頂,絨布眼罩蹭著朱紅圍巾的流蘇,晶亮眸光比璃月港初升的朝陽還要灼人。
“鏘鏘!鐘離叔叔晨安!”
稚嫩尾音打著旋兒撞上屋梁,托克獻寶似的將玩具往前遞了遞,“法瑪斯哥哥說,您能讓獨眼小寶跳璃月的儺舞!”
檀香未散的空氣中傳來忍笑的輕咳,鐘離垂眸望去,法瑪斯正伸手撐在往生堂的青石照壁上,楓紅發梢沾著未晞的朝露,笑得眉眼彎彎。
仿佛昨晚給自己一拳的人不是他。
“早上好啊鐘離,最近休息得怎么樣,眼睛怎么紅紅的?”
法瑪斯顯然是有恃無恐,畢竟托克就擋在他面前,鐘離難道還會當著托克的面還他一拳?
瞧著法瑪斯賤賤的表情,鐘離咬緊了后槽牙。
他還真想給對方一拳。
但是托克正睜大眼睛望著他。
溫迪適時從法瑪斯肩后探出半張臉,青綠斗篷下擺還沾著蒲公英籽,啃剩的蘋果核在指尖轉出碧色流風:
“哎呀,老爺子,大清早的別這么嚴肅嘛。”
“我們專門起了個大早去接托克,你難道忍心把我們拒之門外嗎?”
看著笑瞇瞇的法瑪斯和故作乖巧的溫迪,鐘離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當他抬手拂過托克發頂時,幾不可聞的嘆息散在晨風里:
“你們…先進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