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晾在一旁的派蒙終于按捺不住,氣鼓鼓地在旅行者眼前焦急地轉著圈,小手揮舞:“我怎么一個字都聽不懂!”
“噓……”
旅行者倏地回神,一把將不安分的小家伙撈進懷里,示意她噤聲。
懷中的派蒙還在像離水的魚兒般掙扎,嘴里還在不甘地咕噥著,小腿撲騰不休。
“逝者已逝,如今談論這些沒有意義。”
凝光深深嘆息,吐出嘴里的最后一口煙霧。
即便心知幕后黑手極可能就是戰爭之神法瑪斯本尊,但面對這樣一個孑然一身、存活萬古的魔神,如今的凝光又能有何制裁之策?
七星的權勢、璃月的律法,在絕對的古老偉力面前,如同風中殘燭。
至于利用鹽之魔神赫烏莉亞殘留的權柄……
凝光的目光落在桌案上。
流轉著溫潤光澤的琥珀安靜地躺在那里,晶瑩剔透的封印之下,是鹽尺與鹽盞微弱得幾乎沉寂的律動。
即便是赫烏莉亞全盛之時,面對法瑪斯也唯有屈膝退避,更何況如今?
而凝光也從甘雨和萍姥姥口中得知,這琥珀中所封存的權柄,根本不足以重塑魔神之軀,不過是殘存的幾縷微光罷了。
那么,赫烏莉亞成功復活必定還有其他原因。
那場奢靡宴會匯聚的信仰,充其量是個引子,其下還涌動著更深、更隱蔽的力量脈絡,這才是懸而未決的利刃。
也正是這份疑慮,讓凝光即使已確認赫烏莉亞失去權柄、與凡人無異,也絕不敢掉以輕心,輕易撤走千巖軍,放其離開。
凝光深吸一口氣,將目光從琥珀上強行拔開,連同心中那團亂麻也一同按下。
她的視線重新聚焦于眼前的旅者,眉宇間那抹沉重的無奈被刻意掩去,恢復了屬于天權星的那份洞悉和沉穩:
“說起來,”她的語調已切換至平日的冷靜明晰,“二位今日專程來尋我,想必不是只為這場已過的風波?”
經凝光提醒,旅行者這才想起正事,松開了在懷里撲騰的小派蒙。
兩人交替講述著往生堂內的發現,潘塔羅涅的陰謀、霄燈券的異常,以及鐘離先生那些耐人尋味的推斷。
熏香在殿內裊裊盤旋,凝光執煙斗的姿勢始終優雅從容,唯有在聽見鐘離的推斷時,眼底才掠過一絲興味。
“凝光你…怎么一點都不驚訝?“
派蒙說得口干舌燥,正四下張望找茶水,卻撞見凝光從容不迫的神情。
天權星不疾不徐地從桌案抽屜里取出上好的茶葉,炭爐上煨著的山泉水正吐著蟹眼泡。
凝光執起炭爐旁的銅壺斟水,提壺沖茶的動作行云流水,茶湯傾注時騰起的熱霧模糊了赤紅眸中的鋒芒:“此事我早已知曉,無需憂心。”
“誒?!”
旅行者與派蒙面面相覷。
這般足以撼動璃月經濟根基的陰謀,在凝光眼中竟似不值一提,看上去甚至還不及寧蘭之死的分量。
旅行者不知道的是,執掌璃月權柄的天權星早已今非昔比。
或許以往只是商人的凝光還會潘塔羅涅的陰謀稍顯頭疼,但此刻璃月的數十萬千巖軍、港口如林的商船輪渡、云來海上最大的武裝船隊南十字艦隊,乃至整個黃金屋里所有的財富都歸凝光一人獨自轄制。
而她需要處理的不過是一個外來銀行的商業陷阱罷了。
如今的大權在握的凝光有得是力氣和手段。
但面對法瑪斯,她是真沒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