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到家沒多久,就接到了瑞茜的電話,約他去上次的酒吧碰面。
在這之前,兩人已經通過電話交流過好幾次了,這一次瑞茜總算有了比較明確的目標,準備把有興趣接手他提出的訴訟紐約市政府違憲案的律師約出來見面。
夜晚的紐約并不安全,用周陽不久前在《紐約時報》上,看到的某篇文章的原話來描述:一個六英尺的壯漢晚上打車回家,下車之前會特意囑咐出租車司機稍稍多停留半分鐘,確保自己安全走進家門后再開車離開。
當然,這也并不是說紐約人夜晚就沒法出門了,只要提前做好準備工作,安全系數就會增加許多。
比如隨時在口袋里裝一小捆美元,也無需太多,只需十來張一美元的鈔票就行。當你遇上有人拿著手槍向你借錢時,只需順從地把這一小捆美元交出來就能保平安了。
美國的劫匪雖然多如牛毛,但普遍沒有太大野心,只是小打小鬧,不像香港同行那么兇殘,不是看上珠寶店就是瞄上運鈔車。
惜命的周陽沒敢去做地鐵,而是用電話叫了一輛出租車。等他來到酒吧的時候,遠遠就看到瑞茜身旁,坐著一個穿著米白色西裝的女士。
這位應該就是瑞茜在電話里提到的康妮·瓦萊,一位非常有能力的四年級女律師。
美國的律師行業從表面上,肯定不存在性別歧視。但女律師出人頭地的難度,實際上遠比男律師要高許多。
以達維律師事務所為例,從1849年成立至今,才誕生了一位女合伙人。
那位1971年晉升為合伙人的莉迪亞·凱斯女士,也才是華爾街各大白鞋律所有史以來的第二位女合伙人而已。
周陽今天會見的這位康妮·瓦萊律師,除了能力非凡之外,同樣野心勃勃,想要遵循她的前輩也是偶像——莉迪亞·凱斯女士的道路,成為紐約法律界真正的頂級人物。
“查理,我的委托人杰瑞·劉為什么沒有過來?”這位瓦萊女士顯然是做事比較干練的人,周陽入座之后,她也沒過多寒暄,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實話實說,我的朋友更關心的是賺錢,對于美國的‘人權問題’并不感興趣。
作為紐約市政府違反第一修正,侵害藝術家言論自由行為的發現者,他希望能掛名參與就行了,并不準備在這件事上多太多精力!”周陽解釋道。
劉曉杰已經重新周陽的建議,不繼續在街頭畫肖像畫賺錢了。他以后被紐約警察騷擾、開罰單的概率大大降低,因此對找律師維權的興趣自然也大大降低了。
要不是周陽堅持,劉曉杰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根本不想繼續參與。而實際上周陽早在當初和室友提出找律師時,就已經猜到這個結果。
別說劉曉杰這個剛來美國的留學生,就算是整個華裔族群在美國都屬于邊緣階層,根本沒有積極維權的心態。
當然,這個問題形成的原因非常復雜。比如華裔長期被排斥、歧視,就算努力發聲也未必會被關注和重視。
又比如華裔社區內部非常分裂,內地來的、香港來的、寶島來的、越南來的,且不說形成合力了,別相互搞對立就算謝天謝地了。
周陽當初之所以會建議劉曉杰找律師,很大一個原因是為了在室友面前樹立自己有能力、有人脈的良好形象,否則他這些天又如何能說服劉曉杰,一步步按自己的想法來行事。
除此之外,周陽其實還有更深一層的心思,那就是用這件事來拋磚引玉,加強與達維律所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