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歲隔仗著與韓長暮關系近,嘿嘿一笑:“大人,姚參軍是個姑娘,你們孤男寡女的,不太方便吧。”
“......”韓長暮無語,只好拿書卷敲了孟歲隔一下,平靜的眉心驀然起了一絲隱痛:“到玉門關后,你全力查訪那位神醫的下落,案子就讓程校尉他們先查著,你不必管,只消盯著他們即可。”
孟歲隔斂盡了笑意,點頭稱是,轉身退了出去。
深夜里,浮云遮蔽圓月,影影綽綽的朦朧,布政坊西邊,巨大的牛角狀的剪影投上坊墻,剪影下方黝黑朦朧,融進泛著水光的青磚曲巷。
祆祠中靜悄悄的,祭壇里的火燃的正旺,通紅的火光照在雪白的墻上。
兩個男子借著祭壇藏起身影,只傳出刻意壓低的聲音。
“普寧坊泄露了。”這把聲音有點粗,漢化說的生澀蹩腳,句尾都帶著些胡音。
另一個男子猶豫了片刻,分明有些害怕眼前的人,聲音壓得又低又恭敬:“是,老四太大意了,竟沒察覺到后頭跟著內衛司的人。”
粗聲咳嗽了幾聲:“顧老三在內衛司,沒幾天就會招認,叫普寧坊的人先撤了。”
恭敬的聲音低低應了一句,繼續道:“南邊兒都安排好了,五日后上船,在風陵渡換貨。”
粗聲道:“前頭連著被玉門關的戍軍扣下兩批貨,這一批貨再不能安穩送出去,薩寶就要換人了。”
“是,您放心,這批貨萬無一失。”
話音漸消,兩個男子一前一后出了祆祠,月色下,那身白袍朦朧如風,一晃而逝,直如鬼魅。
太極宮的西側,穿過千步廊,走進嘉猷門,大片鱗次櫛比的低矮宮殿在夜色里起伏,暗影黑壓壓的低沉壓抑。
掖庭宮里人多而雜,都是些賣苦力的罪奴宮人,辛苦勞作了一整日,天擦黑便早早的就歇下了。
一入夜,燈火盡數熄滅,與燈火闌珊的內苑恍若兩個人間。
無數雙眼睛盯著黑暗里的蠅營狗茍,嘉猷門和千步廊之間,有個不起眼的窄小夾角,四圍青磚高聳,上有屋瓦層疊,日光曬不到這里,頗有些陰冷森然,平日少有人來。
少有人來,也不是沒人來,這個沉沉的深夜里,便短促燃起一個火折子,幽幽暗暗的亮起一盞燈。
燈下傳來個男女莫辨的尖聲利嗓,雖說聲音壓得低,但仍有些刺耳:“回稟靈使,圣人今日下了密旨,命內衛司少使韓長暮去玉門關查餉銀失蹤案了。”
“圣主果然所料不錯。”恍若一陣風吹過,黑暗里的聲音悠悠蕩蕩的:“圣主吩咐了,你設法查清楚韓長暮什么時候,都帶了什么人去,走的什么路線。”
尖聲利嗓道:“圣主果然要動手了?”
風聲游蕩道:“圣主的心思,豈是你我能揣測的,你只管聽命行事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