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慣例的要賞錢,吃飯掏錢,聽曲打賞,理所應當。
少女繞到韓長暮二人的食案前時,韓長暮看了一眼姚杳。
姚杳抿唇。
什么人啊,又沒把銀子交給她,憑什么讓她打賞,這里子面子兩手抓的吃相,也太難看了。
腹誹歸腹誹,姚杳還是從佩囊里拿了一吊散錢,正準備往托盤上放,卻見盤子里都擱的是銀子。
韓長暮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
姚杳咬牙,疼,肉疼,心更疼。
哪來的這么多人傻錢多的啊,在這充大個兒,殃及她出血。
她不情不愿的又添了二兩碎銀子,少女斂著眉眼,一言不發的托著盤子,施施然行禮走了。
這下好了,魚也腥了,肉也膩了,素菜也沒炒斷生,太難吃了。
這人缺銀子,特別缺,韓長暮確認了這點,敲了敲食案,說了一句:“回頭銀子還你。”
姚杳雀躍起來,道了個謝。
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傳來,緊跟著就是少女悶在嗓子眼兒里的嗚嗚哭聲。
韓長暮抬頭去看,只見烏木托盤被掀翻在地上,銀子滾了一地,少女歪在地上,被個身材高大的書生攥著手腕,一雙眼里裹滿了淚。
姚杳張大了嘴,竹箸夾著肉塊遞到嘴邊,忘了吃。
這是,什么情況,光天化日強搶民女?
她抬了抬頭,只見書生身上一襲扎眼的雨過天青色蜀錦長袍,胸前洇開一片水漬,泛著油花,不知道是什么湯水撒在上頭。
少女倒在地上,左臉上印著個鮮紅的大巴掌印兒,可是一句討饒的話都沒有說出來,只是不停的流淚,不停的磕頭。
書生得理不饒人的又給了少女一個巴掌,沒有半點斯文樣的罵道:“臭丫頭,你知道本少這一身衣裳值多少銀子嗎,拆了你這把骨頭都買不起。”
少女的嗓子里發出嗚嗚的聲音,淚流滿面,額上磕的紅腫一片。
書生捏住少女的下頜,咋舌微笑:“知道你賠不起,可你也不能裝聾作啞,以為裝瘋賣傻,就能不賠了嗎?”
韓長暮的臉色冷了下來,這少女,應該是個啞女。
姚杳巡弋了少女一眼,臉色暗了暗:“這一老一少,一個眼盲一個口不能言,哎。”
臺子上的老漢已經聽到了動靜,摩挲著起身,循著少女的聲音,跌跌撞撞的走過去,還未走到跟前,便跪在地上,爬到少女旁邊,沖著罵罵咧咧的聲音不停的磕頭:“公子,公子,小老兒賠錢,求公子說個數目,放過小老兒這個不懂事的丫頭吧,這丫頭,這丫頭是個啞女,說不出話來,小老兒,小老兒給公子賠罪了。”
此言一出,眾人唏噓,這一老一少都是可憐人,再逼迫下去,就是欺人太甚了。
見大堂里的人皆注視著自己,書生也不好逼人太過,松開了少女,輕晃手腕,鄙夷道:“本少這身衣裳是蜀錦的,看到這團花了沒,十個繡娘繡上半個月,都未必能得一匹,寸錦寸金,這一身,百兩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