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郁了片刻,便想開了,行走江湖數十年,幾次危在旦夕的陷入險地,活到現在已經是撿來的性命了,能夠查到毒藥的源頭,再多活幾年,他也別無所求了。
他沖著韓長暮拱了拱手,緩過一口氣,虛弱道:“既然如此,剩下的事情,就有勞韓公子了。”
韓長暮回了一禮:“李鏢頭放心,我定當竭盡全力。”
姚杳的目光又往佩囊上落了落,旋即飛快躲開,把梳子包好,道:“這梳子,婢子帶回去,這幾日仔細看看,看能不能查出來鏢頭中的是什么毒。”
李玉山同樣客客氣氣的點點頭:“如此,也辛苦姑娘了。”
姚杳心里裝著事,有些心不在焉的,況且下午行針,不適合她一個姑娘在這看著,她告了退,轉身要走。
韓長暮卻在后頭叫住姚杳,吩咐了一句:“去讓小廝燒一桶浴湯,用罷午食送過來。”
姚杳點了點頭,這才退了出去。
午食擺在李玉山的房間里,姚杳拿銀針在飯食里挨個兒試過來,并無異樣,才招呼著韓長暮和李玉山一起用飯。
她頗有些心事重重,吃的不多。
韓長暮不明就里,唯恐李玉山看出什么來,輕輕咳嗽了一聲,驟然開口:“阿杳,你去看看浴湯燒好了沒,讓小廝送過來。”
姚杳啊了一聲,竹箸脫手,掉在了地上。
她彎腰撿竹箸,眼風一錯,正望見李玉山露出衣擺,垂在胡床邊上的左腳。
那只腳上沒有穿足衣,腳踝內側有一點皮膚顏色稍淺,疤痕猙獰,像是被火燒過。
她雙眼一瞇,泛起些冷光,心里狠狠抽了一下。
撿起竹箸放在食案上,姚杳回神告退。
她做完了韓長暮的吩咐,有些茫然,漫無目的的走回房間,重重靠在門上,半晌回不過神來。
她心潮起伏的厲害,覺得有些憋悶,喘不過氣來。
她慢慢挪到胡床上,撩起鵝黃色的細棉布裙擺,雪白的細棉布中褲,又褪了一半的足衣,露出左腳腳踝內側。
她擰了一方熱帕子,捂在腳踝內側,捂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帕子涼了,就再換熱的。
一盞茶的功夫過后,腳踝內側多了一枚淺淺刺青。
那刺青是淺青色的,刺的很深,就像是皮膚下的血管。
她伸手摸了摸,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是血管,而是有人用某種東西,深入到她的皮膚下,刺下了這紋樣,平時不露分毫,遇熱則會顯露。
這是她長大懂事后,有一次沐浴,泡的時間久了些,發現的秘密。
她不知道這紋樣意味著什么,不知道從何而來,她連深究,都不知道從何深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