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直到姚杳看到那枚佩囊,又看到李玉山左腳上的火燒痕跡。
那佩囊上繡了一朵梅花,缺了一個花瓣,只有四個。
她腳踝上的刺青,是同樣的一朵梅花,同樣缺了一個花瓣,只有四個。
那佩囊上的四瓣梅花,花蕊處結了一枚雪花,同樣少了一個瓣,只有五個瓣。
她腳踝上的四瓣梅花,花蕊處同樣結了一枚五瓣雪花。
連顏色都一模一樣。
她不相信這些是巧合,在看到李玉山的腳同樣位置上的燒傷,她更確認了之前查出的一些事情。
這副身軀究竟藏著什么樣的秘密,這副身軀又究竟是個什么來歷呢。
姚杳穿好足衣,整理好中褲裙擺,驀然一笑。
莫非這原主其實是個前朝公主,流落民間了?
或者是大幫派的幫主之女,也是不錯的。
她幾乎要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要真是如此,那就是一朝翻身,少奮斗二十年啊。
姚杳仰面躺下,沉浸在白日夢里難以自拔。
李玉山房間正中,放了個黃楊木浴桶,熱氣氤氳了半間屋子。
李玉山趴在胡床上,半裸上身,梅花針刺在他的脊背上,泛著冷光。
若是姚杳在,看到這副情景,一定會大吃一驚。
那些梅花針皆刺在李玉山的幾處祛毒的大穴上,下針十分準。
李玉山是習武之人,對穴位也是知之甚詳的,韓長暮這一落針,他就知道,此人沒有騙他,他沒有找錯人。
午后的陽光溫暖和煦,灑落在房間里。
韓長暮在陽光里靜靜坐著,周身曬得暖洋洋的,他像是在閉目養神,心里卻疑竇叢生。
方才姚杳分明是看到了什么,才會心神不寧。
她看到什么了,又隱瞞了什么。
韓長暮突然睜開眼,望了望李玉山,又望了望食案上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東西。
有匕首佩囊,有扳指散碎銀兩,都是尋常物件兒。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額角,有些沒有頭緒。
更漏聲聲,他抬眼一看,到了該拔針的時辰了。
他一邊拔針,一邊道:“李鏢頭,以后每日這個時辰,我都過來行針,半個月后,就可以改為三日行一次針了。”
李玉山像是睡著了,突然被韓長暮這話給嚇醒了,愣了一下,才道:“在船上時,都還好說,可是下了船就要分道揚鑣,不知韓公子要如何給我行針。”
韓長暮愣了半晌,才斟酌一語:“李鏢頭可以從鏢隊里挑一個略通醫術的,我將這穴位和行針的手法交給他,后面就有他來給鏢頭行針,可好。”
李玉山轉過頭,直直望著韓長暮,堅決的搖了搖頭:“莫說我鏢隊里沒有略通醫術的,就算是有,我現在也信不過他們了,韓公子,如今,我也只信得過你。”
韓長暮的目光坦坦蕩蕩,直直相望,心里卻是一嘆。
虧心啊,真是虧心,分明他才是最不值得信任的那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