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挑眉:“掖庭里有位姓吳的宮女,做的一手好針線,你在掖庭多年,吳宮女沒有教習你針線嗎。”
姚杳揣測了一下韓長暮的意思,覺得沒有什么陷阱,便笑道:“學過幾日的,吳娘子后來放出了宮,我也出了掖庭,進了北衙禁軍,就沒學下去了。”
“永安四年,京畿一帶旱災,圣人放了一批年長宮女出宮,你就是在那之后不久,入的北衙禁軍吧。”韓長暮說起話來漫不經心,可每一句都落在要緊的地方。
姚杳知道韓長暮一定查過她的底細,這些底細,也沒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真正不可告人的,他輕易也是查不出什么來的。
她點了下頭:“不錯,永安四年五月,吳娘子出宮,同年八月,過了中秋節,我入了北衙禁軍。”
韓長暮抬眼,不動聲色的注視著姚杳,她側身而坐,微微低頭,神情如常恭敬,像是的確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絕非無辜,而是太會掩飾。
還是小看了她。
他挑了挑眉稍,不置可否的一笑。
入夜后,船行的慢了下來,黑漆漆的山巒,暗沉沉的水光,都在窗外慢悠悠的晃過。
韓長暮一身夜行衣短打扮,扒著船體外墻橫著攀援幾下,輕輕推開一扇窗。
他整個人都掛在窗欞上,探頭向房間里看了看。
房間里沒有燃燈,月光落里頭,亮光微弱,照著橫在胡床上的身軀。
亂蓬蓬的長發堆在枕上,書生側身而臥,厚厚的棉被踢到身子后頭,堆得很高。
韓長暮翻身而入,輕巧無聲的落在地上。
他面無表情的看了眼胡床上的書生,轉身往青瓷香爐里添了一炷香。
淺紫色的薄煙穿過細細碎碎的月光,似有若無的升騰而起。
其實這香用在姚杳身上,才算是物盡其用,可惜了,那姑娘平日里看著傻乎乎的有點缺心眼兒,嘴比腦子要快一些,可實際上心智頗堅,一般的訊問手段對她根本沒有用,而這香,用在她身上,也只能是徒勞無功。
這薄煙沒有味道,只是無聲無息的鉆入書生的鼻孔。
書生的眉心痛苦的蹙了蹙,像是沉淪在夢魘中。
韓長暮拿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青色葉片,放在唇邊吹了起來。
那聲音極低,嗚嗚咽咽的不成曲調,像是夜風,刮過窗欞。
書生緊蹙的眉心揉開了,發出一聲松弛的悶哼。
韓長暮嘴唇一動,葉片被卷入口中,嚼了嚼,咽了下去。
他嘴唇沒動,卻傳出輕悠悠的聲音,像是從胸中傳出來的魔音:“你叫什么名字。”
書生雙目緊閉,額頭上滲出汗珠子,浸濕了鬢角,像是說夢話一般,低低唔了一聲:“我叫李玉巖。”
韓長暮愣住了,他身姿不動,夜風從窗戶闖進來,掀的他的衣裳獵獵作響。
李玉巖,李玉山,聽起來像兄弟。
他仔細端詳書生的模樣。
眉眼比李玉山清秀些,或許是沒有絡腮胡的緣故。
仔細看了看,兩個人的眉眼輪廓的確有幾分相似,只是年歲相差的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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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山年近四旬,而書生看起來只有三十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