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在碗口上擱了塊細棉布,又拿了塊布包著藥罐提手,用竹箸擋著罐子口,才慢慢把藥湯倒了出來。
黃的白的褐色的藥渣子混在一起,被細棉布擋著,絲毫沒有掉進碗里。
姚杳用棉布兜著藥渣,放在食案上,看了一眼碗里黑乎乎的藥湯,撇了撇嘴。
她可是親眼看著韓長暮抓藥煎藥的,這里頭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都有,可不單單是只有藥材。
要不是她是從長安城里一直跟著韓長暮的,她肯定會以為他就是確鑿無疑的突厥奸細,是打著做解藥的幌子,再來給戍軍們下一劑毒藥的。
她遲疑的把藥碗端給韓長暮,藥湯在碗里顫巍巍的晃動,她壓低了聲音道:“公子,真的,要喝嗎?”
韓長暮抬了抬眼皮兒:“喝。”
姚杳低眉,有點郁悶。
大半碗的藥湯,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一個人喝不了,兩個人喝又不夠。
再說了,讓誰當這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呢,她太難了。
她抿唇:“公子,讓誰,頭一個喝。”
韓長暮抬眼撩了姚杳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徐翔理身上。
姚杳恍然大悟,把藥碗輕輕擱在徐翔理面前,客氣一笑:“徐戍官,藥煎好了,您看要讓誰先試藥。”
徐翔理也很為難啊。
就在此時,一陣鐵甲嘩啦之聲打破了他的尷尬。
還沒見到人,沉甸甸的腳步落下來頗有地動山搖之勢,隨后就是一串驚雷似的人語傳來:“老徐,你這是怎么了,你的兵呢,怎么,都蔫了。”
眾人齊齊望去。
山一樣的投影落在門口,伴隨著咚咚咚的腳步聲,那投影挪到廳堂里。
來人高大健壯,往廳堂一站,硬是將那入口擋的嚴嚴實實。
被人嘲笑了一番,徐翔理不覺的惱怒,反倒激動的站起身,拍了拍那人的肩頭,像見了一樣都快熱淚盈眶了:“祝老弟,你這是巴巴的來看我的熱鬧的嗎。”
那像山一樣的男子,正是雙泉烽的戍官祝榮,得了徐翔理的傳信,他立時點齊了戍軍,趕到了第五烽。
韓長暮抬頭,嘴角抽了抽。
他數日前到雙泉烽的時候,恰逢戍官祝榮不在,沒有見到,這次見了,才覺得這位才是姚杳經常說的那種人,畫成畫像貼在門上辟邪。
祝榮沒有留意這里的外人,只是跟徐翔理朗聲笑著:“弟弟我怎么會看大哥的笑話,徐大哥,你只管去忙你的,我點了三十戍軍,個個都是精兵良將,這戍堡,我替哥哥守著。”
見到援軍趕到,徐翔理心里終于踏實了下來,行事也沒了那么多束手束腳的顧忌,他跟蒲扇一樣的大手一揮,道:“我手底下的兵都倒的差不多了,正等著我這位韓兄弟的解藥,戍堡上還有韓兄弟的屬下,盯了半夜了,勞弟弟安排人把他們換下來歇歇,這戍堡就交給弟弟了,我和韓兄弟就踏踏實實的給我的兵解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