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可內衛司里仍舊燈火通明,永安帝明旨已下,韓長暮又開始了案牘繁忙。
聽到門外沉沉的腳步聲,韓長暮從摞的極高的卷宗里抬起頭,望著來人道:“怎么了。”
孟歲隔還遠在河西,護送謝孟夏一行人回京,來的是內衛司的另一位總旗何振福,他躬身行禮道:“大人,霍尚書來了。”
韓長暮愣了一下,霍寒山一直關押在內衛司的監牢里,霍士奇從沒有前來探望過,今日圣人明旨一下,霍士奇就來了,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說些什么。
他淡淡道:“請吧。”
不多時,霍士奇就進了廨房。
韓長暮躬身行禮,抬眼一看,就心下唏噓不已。
這霍士奇比數月前見老了,他原本保養的極好,四十多歲的年紀,卻長了張三十幾歲的臉,比實際年齡足足年輕了十幾歲,素來被同僚們羨慕嫉妒。
可霍寒山的事情一出,折騰的他身心俱疲,迅速的呈現出了老態,眉眼間皺紋橫生,鬢邊也花白了,脊背也不似往日那般挺得筆直了。
永安帝雖然沒有嚴厲斥責于他,更沒有罷了他的官,可卻把霍寒山給關在了內衛司。
內衛司是個什么地方啊,那可比十八層地獄還陰森恐怖,豎著進去橫著出來的人,數不勝數。
他也曾動了心思,去求夏紀綱通融通融,讓他見一見霍寒山,可他還沒開口,便被夏紀綱給堵了回去。
如今圣人有了明旨,他才敢踏進內衛司的門,可一想到他要求一個晚輩后生通融開恩,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但他有求于人,還是客客氣氣的回了個禮,十分誠懇道:“韓少使,老夫此來,是想見一見我那不成器的兒子。”
昏黃的燈影里,韓長暮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甚至還有幾分冷意。
他淡淡道:“霍尚書的意思,下官明白,并非是下官不通情理,實在是圣人震怒,下官職責所在,無法通融。”
這語氣雖然委婉,但話卻說的生硬,懟的霍士奇哽了一哽,艱難的開口:“韓少使,老夫知道此事是為難了少使,不過既然圣人明旨要少使安撫吐蕃使團,那少使總要弄明白當日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微微一頓,見韓長暮認同的點頭,他淺淺松了口氣,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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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德膽子小,嚇得狠了容易記不清楚事兒,胡言亂語,韓少使回來后,想來事忙,還沒來得及細審炎德,若是有個炎德親近之人在旁,他的心神能平靜些,說的也就能詳盡些,對韓少使的差事,有利無害。”
韓長暮抿著唇,露出一絲沉吟的神色,圣人只是讓他查清楚霍寒山之事,安撫吐蕃使團,并沒有說霍士奇不能見霍寒山,他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得罪吏部尚書。
他思忖片刻,淡淡道:“也好,尚書大人請隨下官一起去監牢吧。”
霍士奇著實沒有想到韓長暮這樣好說話,他打了一肚子的腹稿,準備跟韓長暮多費半夜口舌,甚至臨行時,他還含了一片參片,以防熬的久了體虛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