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起身,只干脆利落的吐出一個“走”字,便急匆匆的沖出了門。
姚杳嘆了口氣,卷起經文夾在咯吱窩下,又抱緊了那捐書名錄和殘本,跟福賢方丈和知善道了聲謝,拔腿跟了上去。
靜室里沒有燃燈,昏昏暗暗的,突然開門,西斜的日影照在臉上,姚杳騰出一只手遮了遮眼睛,等適應了這光亮,才飛奔追了過去。
內衛司監牢的門緩緩打開,吱吱呀呀的聲音在暮色里響過,冷澀的聲音給這深幽的地方,平添了幾分哀涼。
一個個子不高的內衛提著兩個食盒,彎著腰進了監牢的門,沿著向下的臺階走到盡頭,一邊大聲吆喝著用暮食了,一邊從食盒里取出飯食,塞進打開的小窗戶里。
除了那種窮兇極惡,抵死不開口的犯人,內衛司很少在吃食上磋磨人,一向是有肉有菜有飯,熱乎乎的管飽。
這會兒內衛司關的人犯并不多,挨著門口的牢房里關的是青龍寺的四個僧人,再往里走便是瑟瑟樓的一干人等,最里頭是倒霉的霍寒山。
這樣的數量的人犯,是內衛司有史以來最少的了,專門給犯人們做飯的廚子,都快閑的發霉了,整日念叨著幸而月俸不是按照做飯多少來算的,不然就要窮死了。
內衛司監牢的飯是沒有竹箸,用的都是特制的碗和勺,掰不斷砸不爛,防備著人犯用這些東西自盡。
所以內衛不必守著人犯用完飯收拾碗勺,只管把飯食塞進牢房,愛吃不吃,關上小窗,便又緩緩走了出去,等送下一頓飯的時候再來收。
韓長暮二人從薦福寺出來,嫌馬車太慢,從寺中牽了兩匹快馬,一路揚鞭策馬,縱馬長街,直奔內衛司而來。
到了門口,韓長暮甩了韁繩,沉著臉一言不發的就沖進了監牢。
剛走下臺階,臨近門口的牢房里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那聲音扯得又直又尖,真的人耳膜生疼。
韓長暮腳步一頓,頓生不祥,疾步沖到那間牢房外,狠狠拍了一下墻上的一塊磚。
那塊磚看起來跟旁的磚沒什么不同,可他的手重重落下,那磚凹下去一塊,正面嚴絲合縫的墻,竟然無聲無息的閃開一道縫。
姚杳被那聲尖叫嚇了一跳,再看到這幅場景,又嚇了一跳,跟著韓長暮走進牢房,只見一個小沙彌抱著個老僧,尖叫聲正是從小沙彌嗓子里發出來的。
老僧臉色慘白,可詭異的是上頭卻盤踞著一團黑氣,眼角鼻孔和嘴角都淌出兩行黑紫的血,耳朵里流出來的血,已經漫到他的淺灰僧衣上,洇開了一大片。
老僧的胸膛極微弱的起伏,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韓長暮幾步沖上前去,飛快的掏出個瓷瓶,磕出一丸藥塞進老僧的嘴里。
姚杳站在旁邊,微微搖頭,這個樣子是中毒了,怕是難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