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提著一食盒的殘羹冷炙,跟在韓長暮身后,遠遠的望見一處灰瓦白墻的院子,暗沉沉的暮色里,陣陣白森森的寒氣在院落上空盤旋,她就打了個哆嗦。
這個地兒,有點冷啊。
韓長暮大跨步的走進院子里,正好看到何振福把覺明的尸身擺在木板床上,而孫英背著手,神情嚴肅的端詳著尸身。
聽到動靜,何振福和孫英趕忙行禮。
韓長暮擺了擺手,沉聲道:“不必了,孫英,你來驗尸,姚杳,你來記驗狀。”
二人應了一聲,姚杳放下手頭上的東西,拿過驗狀冊子。
孫英翻看著覺明的尸身,條理清楚的唱著驗狀:“死者,男,五十歲左右,身高約五尺五寸,微胖。”
姚杳提筆刷刷寫著驗狀,斜眼打量了一眼那尸身,她做衣裳的時候換算過,這個朝代的一尺約莫等于三十一厘米,也就是說覺明一米六多,嗯,不算太高。
她胡思亂想的功夫,孫英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死者的眼底,口鼻,雙耳均有出血,血色發黑。”
他伸手按了按尸身的臉頰和脖頸,又脫掉了覺明身上的衣服,按了按胸口和肚子上,繼續道:“死者皮膚發黑,沒有明顯傷口,也沒有掐扼的痕跡。”
姚杳抬頭看了一眼,在驗狀上詳細記下了尸身的情況。
韓長暮看到那赤條條躺著的尸身,頗有些尷尬,他上前一步,正好擋在姚杳的面前,擋住了她的目光,等孫英驗完之后,他拉開白布蓋到尸身脖頸的位置,才讓到姚杳身旁,壓低了聲音道:“你也不知道避諱。”
姚杳啊了一聲,茫茫然的望著韓長暮,從他的話中聽出了淡淡的怨怪之意,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孫英的話又傳了來,她沒工夫多思多想,提筆接著記驗狀。
“死者雙手干凈,指縫未見血肉和其他臟污,死前沒有掙扎。”孫英捏著覺明的一雙手,看了看,不禁暗嘆,這雙手還真是養尊處優,除了常年捻著佛珠在指節留下的老繭外,竟沒有一點點細紋和薄繭,看來是不沾陽春水的一雙手。
驗完了尸身表面,孫英洗干凈了雙手,從皮袋子里拿出一根細長銀針,在燈火下泛著粼粼寒光。
他用兩指小心翼翼的捏著針,從尸身的脖頸處刺了進去,手一抖沒抖,穩穩的穿到脖頸深處停了片刻,再緩慢的拔了出了,對著光一看,那針已經變得烏黑了。
這結果是韓長暮意料之中的,他點了點頭問道:“是中毒了?”
孫英道:“是,大人。”
韓長暮把那食盒提過來打開,沉聲道:“你再驗驗這個。”
孫英又洗了一遍手,換了一根銀針,刺入在飯食中停了片刻,再拿出來,銀針果然也已經發黑了。
他篤定點頭:“大人,這飯食里也有毒。”
韓長暮凝神片刻,道:“再驗一下覺明的胸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