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鬼對身后的一切都置若罔聞,只專心致志的搖著鈴鐺晃著劍,在白墻前頭念念有詞的轉著圈兒,至于念得是什么,就沒人聽得懂了。
突然,他輕輕吐出個“開”字,一伸腿兒,就擠進了白墻。
那墻上并沒有多出一道縫隙,而他的身軀也并非薄的像一張紙,但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先擠進去一條腿,接著是肩膀,然后是另一條腿。
最后,他大半個身子都已經擠進了白墻,只剩下腦袋和半個鞋尖還露在墻外頭。
內衛們都嚇瘋了,嚇得連叫都不會叫了,兩條腿不停的打顫,腿軟的像湯餅,站不住也挪不動了,“鬼啊”這兩個字兒就在嘴邊,可舌頭打結嘴發顫,怎么也喊不出來了。
就在這時,那只鬼喊了一聲:“哎喲我去,怎么卡住了,那個誰,快來,過來幫個忙,推我一把。”
內衛們面面相覷,推一把,別逗了,根本走不動好嗎。
何振福轉頭罵了一句沒用的玩意兒,拖著兩條軟綿綿的腿走過去,問道:“推哪?”
那只鬼動了動脖子,聲音有些嘶啞了:“推腦袋,快點,憋死我了。”
何振福克制住滿心的懼意,抖著手按住了他的腦袋,把他推進了白墻。
韓長暮捻著一枚白子,定定望著棋局,半晌沒有落子。
棋局上的形勢已經大變,黑子與白子各自占據了半壁江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雖然勝負仍舊未定,但白子的敗局顯然已經扭轉過來了。
地上的兩支蠟燭已經燃燒過半,火苗也不那么明亮了。
姚杳始終端著那兩只杯盞,酸麻疼痛從指尖裹住整條手臂,僵硬的皮肉在微微顫抖。
韓長暮深深透了口氣,吹過垂落下來的一縷白發,捻著白子的那只手,皮膚暗黃晦澀沒有光澤,布滿了一道道細紋,那只手如同裹了一層雞皮,雞皮下頭骨節顯現,瘦的驚人。
啪嗒一聲,白子終于落在了棋盤上。
姚杳趕忙抬頭去看,她不懂棋,看不出輸贏,暗沉沉的出聲問道:“誰,贏了?”
一語未竟,棋盤上就又有了變化,黑子噼里啪啦的飛出了棋盤,落在了漆黑如墨的棋罐里。
就在此時,縱橫交錯在半空中的細絲,輕輕顫動了幾下,幽光散盡了。
韓長暮如釋重負長長吁了口氣,凝了許久的汗落了下來,嘶啞著嗓子道:“破了,壽元不會再減少了。”
姚杳趕緊撂下兩只杯盞,揉了揉僵硬的手臂,手上同樣也是雞皮密布,她喃喃道:“壽元不會減少了,可也已經老成這樣了,以后怎么見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