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見狀,將炭盆移到了遠處,又斟了一盞熱茶,塞進姚杳微微顫抖的雙手中。
姚杳低著頭,熱氣裹著茶香氤氳在臉龐,她沉浸在一片平和中,心潮卻在劇烈的起伏。
她心里有些痛。
要說她對顧大郎有多么深的情意,委實談不上。
只是當初在死衛的搏殺中,顧大郎舍命救了她一回,這種救命之恩在普通人之中就很難得,更別提是在你死我活的死衛搏殺中。
他救她,便幾乎是以他的性命來作交換。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才會近乎執拗的幫助他,才會傾其所有的查訪當年的真相。
她捧著茶香氤氳的茶盞,眉眼浸在熱氣中,一字一句的喃喃低問:“他,可說了,將顧大郎,埋在了何處?”
韓長暮不忍道:“說了,宮里廢棄的井極多,他當時隨意找了一口將顧大郎扔了下去,如今已經想不來那口井的具體位置了。”
姚杳靜默了許久,久的韓長暮都要慌了神了,她才緩慢開口:“這件事情,就瞞著二娘吧,就讓她以為她是李家的姑娘,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告訴她,顧大郎已經死了。”她驟然抬頭,神情一派平靜,眼尾微微泛紅:“二娘是個立不起來的,大人府里可還缺婢女,可方便將二娘留用在府里?”
韓長暮凝神片刻:“我給她找個穩妥的去處吧。”
姚杳牽了牽唇角,露出一抹極難看的笑:“也好,那就多謝大人了。”
她雖然面上冷靜,神情無異,但心里還是隱隱作痛的,她按了按心口,便要起身告退。
韓長暮卻拉住姚杳的手腕,心生不忍:“阿杳,我若知道你會如此難過,我一定不會告訴你的。”
姚杳苦笑:“大人放心,卑職無事。”
韓長暮又道:“待審完了顧榮,我將他交給你,由你親自處置。”
姚杳驟然抬頭,望著韓長暮苦笑:“大人以為卑職難過,是因為被利用,被欺騙嗎?”
韓長暮愣了一下:“難道不是嗎?”
姚杳閉了下雙眼:“卑職是覺得可惜,真正的顧大郎身手極好,當年從狼群里救下了卑職,卻還能毫發無傷,誰想到后來卻是這樣慘淡而無聲息的死去,被人取而代之。”
她想,這便是命運無常,總是在悄無聲息中就改變了有些人的命運。
韓長暮抬了一下手,想摸一摸姚杳的頭發,卻終是停在了半空中。
他不著痕跡的收回手,淡薄道:“我十四歲上戰場,在韓家軍中十二年,最后能令我毫無顧忌的將后背交付之人,也不過三兩個。”
姚杳莞爾,算是收下了韓長暮勸慰她的一番好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問道:“大人,顧榮交代了是他殺害了顧大郎,但是,他與顧大郎年齡相差甚遠,他為何會偏偏選中了顧大郎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