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騁腿抖得厲害,嘴唇也抖得厲害,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了:“看,看什么戲?”
親娘咧,什么戲要在這么血腥殘忍的地方看啊。
難道是要演五馬分尸,千刀萬剮?
刑房正中的炭盆燒的正旺,火光映照的韓長暮的臉有些扭曲,他抻了抻衣袖,慢慢站起身,淡聲問包騁:“包公子可看過百戲嗎?”
包騁愣了一下。
見鬼了,難道韓長暮真的是請他來看戲的?
韓長暮緩步走到一排烙鐵前頭,將其中一個取下來,擱到炭盆火光里浸了半晌,燒的通紅才舉了起來,在包騁眼前晃了晃:“包公子吃過炙羊肉嗎?”他嘖了嘖舌:“這個東西烙在人身上,那滋味,可比炙羊肉還要香。”
包騁嘔了一聲,親娘咧,不要這樣這么他,他這輩子都不想吃燒烤了。
韓長暮看著包騁變了臉色,他扯動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往旁邊走了一步,拿起一把尖利的鐵刷子。
包騁眼睛一亮,心中閃過寒津津的光,突然揚聲道:“我,我,我知道這個,這個叫梳洗之刑,往人身上澆上滾燙的開水,然后再用這個東西刷皮肉。”
韓長暮輕輕“哦”了一聲,尾音挑的又高又冷,笑瞇瞇的模樣卻比往日冷肅的模樣更加可怖:“包公子果然見多識廣,連內衛司里的刑具都認得。”
包騁苦笑了一聲。
哪是他見多識廣啊,分明是電視劇的導演編劇們見多識廣,把這些刑具做的足可以以假亂真了。
韓長暮扔了那鐵刷子,又冷颼颼的給包騁介紹了兩種刑具,直到將他逼得滿身冷汗,臉色慘白,抖的像是深秋時節的枯葉,才停了下來,肅殺的望著他。
包騁可算是明白了韓長暮讓他走這一遭的用意了。
這是要往死了嚇唬他,嚇得他意志力完全喪失。
他喘了口氣,逼迫自己盡快鎮定下來。
可是好難啊,他實在做不到不發抖不害怕啊,現實比電視劇可怕一千倍一萬倍啊。
他勉強出聲,聲音已經不成調了:“大大大,大人,您您您,您,問,問吧。”
韓長暮很清楚,包騁已經在瀕臨崩潰的邊緣了,他再推一把,便什么都說了。
他瞇了瞇眼,走到了包騁面前。
暴雨如注,越下越大,澆在瓦上地上,轟隆隆的聲音像是巨輪碾過,竟有幾分地動山搖之勢。
包騁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出了內衛司監牢的大門,滾了滿身的臟污,不知道是血是泥還是受了刑掉下來的碎肉。
他踉蹌著沖到暴雨中,大張著嘴急促喘氣,貪婪而瘋狂的汲取新鮮的空氣。
雨水不停歇的落下來,頃刻間便將他澆了個濕透。
他仰頭望天,暴雨將四圍沖刷的格外澄澈,空氣也清新怡人,可他卻驀然涌出一股嘔意。
他頓時跪倒在了水洼里,手指死死的摳著青磚縫隙,一聲接一聲的干嘔不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