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后來子侄不孝,再沒出過比正五品更厲害的官兒了,便改行做起了生意,但詩書人家的根基仍在,府里處處可見雅致精巧,奢華也是不動聲色的,不似尋常商戶那般,不管做什么都要先把“貴”字顯擺出來。
包騁來正房的次數不多,可每次來每次都想起一句話。
低調的奢華。
正房里應當是剛剛用過朝食,還有些飯菜的香味兒,裊裊輕煙在博山爐上打著旋兒,熏香的氣味微微有些淡薄,沒有完全抵消掉那飯菜的異味。
他站在陽光底下,抬眼一看,他那個便宜老爹坐在上首,便宜兄長坐下下首。
他有點意外,今日省試考官入簾,還以為他這個便宜兄長也要去看熱鬧呢。
他敷衍了事的行了個禮,又敷衍了事叫了聲兄長,沒等包老爺說話,他便一撩袍子坐下了。
包馳看不慣包騁這副模樣,皺皺眉訓斥了一句:“長輩還沒賜座,你就坐下了,你這是哪學的規矩!!”
包騁啊了一聲,一臉無辜的站了起來:“原來父親不讓兒子坐啊,沒事兒,兒子站著。”
這一坐一站,一白一黑,包老爺只覺得扎眼的厲害,擺了擺手,一臉嫌棄:“行了,坐下吧,裝腔作勢的做什么?”
包騁嘿嘿笑了兩聲,大大咧咧的重新坐了回去。
包老爺看了看這兩個長相和性情都迥異的兒子,總有一種自己被戴了綠帽子的感覺,雖然二十多年前,這頂綠帽子就被證實了是子虛烏有,但他還是見不得那個黑的像炭一樣的二兒子。
他抽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而溫和:“眼看就要進貢院了,你們書溫的如何了?”
包馳忙拱拱手:“父親,兒子定當全力以赴。”說著,他轉頭瞅了一眼包騁。
包騁也跟著漫不經心的拱拱手,顯見是沒什么底氣的:“兒子盡力。”
包老爺心頭一哽,又道:“去貢院一考就是三日,筆墨紙硯,衣裳被褥,吃的用的,可都備下了?”
包馳又忙拱了拱手,恭恭敬敬:“父親,母親都已經給兒子備下了,父親放心就是。”
包騁哼了一聲,自己可真是個媽媽不親,爸爸不愛的,老大有娘準備考籃,而他卻連考籃里應該放點啥都不清楚。
他轉念又想,知道這些有啥用,他至今連寫個繁體字還缺胳膊少腿兒的,讀個古文還得連猜帶蒙的,他就算是帶著個活著的狀元郎進去,怕也是交白卷的命。
想到這,他頓時釋然了。
包老爺沒有看包騁,只定定看著包馳,欣慰的直點頭:“我兒有雄心壯志,定能金榜題名,光耀門楣。”
包騁聽著這些虛頭巴腦的考前動員,只覺得一個恍惚重回了前世的高三那年,做過的那些“三年模擬五年高考”都撲面而來,他頓時眼前一黑。
他都穿越了怎么還逃不開考試啊,怎么做個紈绔子弟就這么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