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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時頭皮發麻,只覺得一陣陰風吹過來,渾身冷颼颼的抖個不停。
這一霎那,他突然頓悟了,什么官位前程,什么富貴榮華,都是浮云啊。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尸身遠去,頭一回覺得時光漫長,良久才神思恍惚的走出了明遠樓,被繾綣的風一吹,他才陡然心神清明過來。
沐榮曻看到迎面走過來的韓長暮一行人,忙迎了上去,壓低了聲音問道:“韓大人,出什么事了。”
韓長暮一邊往明遠樓中走,一邊低語:“出了命案,閣老可起來了?”
沐榮曻神情一肅:“閣老已經起身了,韓大人請。”
韓長暮看了看自己滿身污穢,道:“沐大人,且容下官去梳洗一下吧。”
一陣夜風吹過,沐榮曻這才察覺到了風里帶出來的淡淡異味,轉瞬便看到了韓長暮滿身狼狽的模樣,他格外歉疚道:“是本官疏忽了,韓大人先去沐浴,本官先去閣老大人那里了。”
孟歲隔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韓長暮沐浴更衣后,將長發擦到不再滴水,便挽了個潮濕的發髻,拿著那兩截絲線,往明遠樓的一樓去了。
房間中燈火通明,玻璃窗半開著,夜風細細碎碎的闖進來,巨大的暗影在白墻上婆娑搖曳。
子時剛過,春夜里和緩的風變得有些猛烈,空氣中掀起潮濕的氣息,像是有一場雨蓄勢待發。
蔣紳憑窗而立,散著頭發,裹著件長衫,臉色有些晦暗,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聽到身后的動靜,他關上窗,面帶倦色的轉頭看了一眼,疲憊的開口:“久朝過來了,坐吧。”
韓長暮面色平靜的行了個禮,坐在了蔣紳的下首。
蔣紳頂著個發青的眼圈兒,看了看忙活了半夜,仍舊精神奕奕的韓長暮,暗自嘆了口氣,年輕真好。
他的身死恍惚了一下,苦惱的揉了揉眉心,房間里最能靜心的沉水香,也無法讓他的心安穩下來。
這是一個很不穩的心境,他入仕三十余載,只在初入官場的那幾年,心境起過些許波瀾,之后他領六部入內閣,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閣老,這顆心就如同古井一般波瀾不驚了。
這場省試,應當是他致仕前辦的最后一樁有分量的差事了。
辦好了,他名垂青史。
辦砸了,他晚節不保。
或許正是因為多了這些患得患失的心思,他才會心境不穩。
他穩了穩心神,滿口苦澀的問道:“久朝,號舍出了什么事?”
韓長暮也是一臉的苦笑,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來也真是蹊蹺。”他將目光里審視的意味藏得淡薄,將西側號舍中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個清楚。
蔣紳臉色灰敗,聽完這些話,他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了個干凈,神情萎靡的抖了抖唇角:“怎么會,怎么會是這樣,怎么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