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淡淡道:“若帶了一只鞋進貢院的人,是不需要搜身的呢?”
何振福抿了抿嘴,吩咐內衛端了幾盆凈水進來。
孫英將拆開的鞋面和鞋底分別放在兩盆凈水里,清透的水微微蕩漾了幾下,歸于平靜。
他拍了一下手:“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這顏色便要開始褪了。”
姚杳與何振福一左一右,守著兩個銅盆。
孫英則拿出細長的銀針,寒光閃了閃,依次刺入死者的咽喉,胃部和腹部。
房間里靜悄悄的,沒有人聲,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等著最后的結果出現。
臨近用午食的時辰了,士子們開始做離開貢院前的準備,最后再檢查一遍考卷,確認考卷無誤,也沒有任何臟污后,便有士子提前交了考卷,胸有成竹的離開號舍。
士子們走到飛虹橋頭時,才發現今年的省試與從前格外不同。
從前每一場考試結束后,士子們便可直接離開貢院了,今年飛虹橋頭卻多了一隊北衙禁軍和一隊內衛。
兩名北衙禁軍與一名內衛為一組,對離開的士子再行一次搜身。
這樣的變故令士子們多少有些惶恐不安,但在見識過了禁軍和內衛不講情面,毫無人性的手段之后,眾人也多是敢怒不敢言的,只好憋著一口氣,平舉起雙臂,任由北衙禁軍和內衛從頭到尾搜了個徹底。
靜悄悄的房間里傳來一聲低嘆,孫英擦了一把汗,看著并排擱在銅制托盤里的銀針,條理清楚道:“銀針探查可知,死者死前沒有中毒的跡象,而剖驗的結果也可以印證死者是死于窒息,死前也沒有吸入任何迷藥。”
這結果是意料之中的,韓長暮與姚杳并沒有流露出驚訝的神情。
房間的門吱呀一聲,何振福拿著那拆開的鞋面,推門而入,搖了搖頭:“方才出去的那一波士子中,沒有人穿了一雙這樣的鞋。”
這只云紋履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從竹青色變成了月白色,月白色的云紋若隱若現,若非湊到近前仔細端詳,根本看不出這鞋面上還繡了花樣。
姚杳盯著這只大變模樣的云紋履,擰眉道:“大人,咱們誰都沒有見過丟失了的那只鞋的樣子,只是先入為主的以為,丟失的那只鞋和這只鞋是一對,是一樣的,可是,若兇手其實拿走了死者的一雙鞋,而留下這一只鞋,用來渾水摸魚,混淆視聽呢?”
韓長暮雙眼一亮,急切的吩咐何振福:“將隨身多帶了一雙鞋或者一只鞋的,還有穿了一雙不甚合腳的鞋的士子,統統留下。”
黃昏時分,湛藍碧空之上霞光滿天,流彩潑灑。
提前交卷的士子到底還是少數,大多數士子都等到了貢院開門的最后一刻,才慎之又慎的交了考卷,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往飛虹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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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元吉隨著人流向外走,看到最前頭的人分成了八隊,整整齊齊的在飛虹橋頭排開,由禁軍和內衛仔細搜查。
見此情形,士子們臉色大變,開始了議論紛紛。
“怎么回事啊,從沒聽說過離開貢院還要搜身的。”
“就是啊,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憤恨的議論聲雖然此起彼伏,但士子們也只敢壓低了聲音抱怨,卻不敢大喇喇的開罵,甚至連指桑罵槐,含沙射影的話,都沒膽量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