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擰眉,苦惱道:“若真的只是一直尋常的云紋履,兇手為何要處心積慮的將其拿走。”
孫英也百思不得其解,拿著那只臭烘烘的云紋履,翻過來倒過去的看。
“這是什么?”姚杳眼波一動,突然指著鞋尖向下,靠近鞋底的位置,輕咦了一聲:“這塊的顏色怎么和別處的不大一樣。”
孫英忙將鞋子翻過來,扒開了木質鞋底和緞面鞋面相接地方,只見縫隙里有兩塊小指甲蓋大小的月白色的斑點。
他瞇了瞇眼:“剪刀。”
姚杳趕忙從驗尸箱子里拿了一把鋒利精巧的紫銅剪刀,遞給了孫英。
孫英握著剪刀,小心翼翼的拆開了鞋底和鞋面。
隨著鞋底和鞋面被拆開,他驟然變了臉色:“大人,這只鞋被人拆開過!!”
“什么?”韓長暮吃了一驚:“被人拆開過?”
“是。”孫英拿過燈燭,照亮了拆下來的鞋面。
竹青色的鞋面邊緣,赫然有兩排針孔,一排簇新一排半舊,半舊的針孔排列的十分整齊,而簇新的針孔卻是參差不齊,歪歪扭扭的。
重新縫合鞋面的那個人,似乎是想要沿著從前的針孔縫制的,但礙于手藝不佳,有些針孔重疊在了舊的針孔上,而有些卻離得極遠,至于剪斷的粗棉線,赫然一截一截的掛在簇新的針孔上。
幾人面面相覷,難掩滿臉的震驚之色。
這鞋面的確被人拆開過,后來又在倉促之間給縫了回去。
可是,為什么呢?
為什么要拆開一只鞋,又縫了回去。
那么另一只鞋呢,是不是也被拆開了。
孫英在鞋面與鞋底縫制在一起的地方,除了有那兩塊小小的斑點外,還另外找到了一小塊斑點。
姚杳疑惑道:“這是,褪色了?”
韓長暮搖了搖頭:“這只鞋看起來是新的,不應該這么快就褪色了。”
孫英低著頭看了半晌,又用手捻了捻鞋面,臉色微沉,突然道:“這不是尋常的褪色,這竹青色是用菘藍混合了藎草染的,顏色鮮亮,但若固色做的不好,遇到水后,菘藍便會褪色,而藎草的顏色也會褪的極淺,最后變成了月白色。”
他停了一口氣,又道:“這只鞋顯然沒有做任何的固色,遇水便會褪色的十分厲害,只是,”他勉強忽略掉鞋上的異味:“只是鞋被污穢之物覆蓋住了,鞋面上反倒沒有縫隙里褪色的那么明顯。”
韓長暮靜了片刻,心神一動,驀然開口:“可有法子讓鞋子的顏色完全褪掉?”
姚杳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
韓長暮點頭:“不錯,距離黃昏沒有多少時間了。”
孫英看了看韓長暮,又看了看姚杳,傲然的一笑:“只要有干凈的清水,卑職很快就能讓這只鞋子變了顏色。”
“等等等等,”何振福陡然回了神,急切問道:“大人,這不對啊,士子們進貢院的時候,是要搜身的,要是有人帶了一只鞋進來,那豈不是要惹人懷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