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純看了眼羅南,沒有給出具體答案,只是咧嘴笑“如此,中校先生應該經歷過80年的黑汛期,想必印象深刻。”
“哦,確實。”弗里斯實話實說,當年那輪“黑汛期”,確實是他入伍以來最驚心動魄的經歷之一。
在場的幾個人中間,羅南不好說,山君不關心,趙汐早聽弗里斯吹噓過好幾遍,劉峰明年齡與弗里斯差不多,即便當前身在淮城,也算有所耳聞。
也就是龍七,當時年紀還小,又在北方,完全不知此事,最是好奇“80年的黑汛,有什么特別嗎”
鄧純這時候又小小作了一把“我干媽是導游,讓她說唄。”
這關導游屁事。
想是這么想,龍七以及其他人的視線,大都又投射到文慧蘭臉上。后者似乎不以為忤,稍一思慮,便真的依照鄧純“建議”,開口道
“與其說80年黑汛特別,不如說80年本身就比較特殊。那年西部高原區、中南火山區齊齊進入流血季,而且延續時間特別長。從2月到8月,基本沒有止歇。
“上游出了問題,湖城也難幸免。到了5月份,第一波洪水沖開峽關,涌入上河水域,黑汛便開始了,比平常早了將近一個月,烈度更遠超入往年80年至今,亦無哪個年度可比。”
淺淺介紹了一下背景,她微笑著又將敘述人的角色讓渡出去“中校先生才是當事人,想來會有更真切的感受。”
弗里斯瞥她一眼,倒也沒懟回去。
“義憤”這種情緒也是起伏的,而且有劉峰明在一側虎視眈眈,有龍七在網絡上興風作浪,他這個“局外人”也不能總是沖到最前面。
于是他證實了文慧蘭的表述“的確,上游春城、堰城讓流血季折騰得欲仙欲死,拖拖拉拉解決不了,一到4、5月春汛,那些躁動的畸變種順江而下,湖城這邊麻煩就來了。
“前兩個月其實還好,但到了7、8月份,夏汛過來,下了好大雨,簡直就像把太平洋懸到頭頂上,轟轟地往下砸,印象中就沒停過,雨水洪水把黑汛一層層推高,上河衛星城那邊直接決口,全城都給沖沒影了。
“我們部隊也被逼得全面退守主城區和其他兩個衛星城,差點被分割包圍,當時就覺得啊,湖城就是個島,特么已經飄起來了”
龍七一邊聽,一邊算了算數“等等,不對吧東邊上河、北方廣林、西邊八寶、南邊炎湖,湖城四個衛星城,只淹了一個上河,怎么就剩兩個”
弗里斯嘿嘿冷笑“因為大江對岸的炎湖,春汛沒結束就放棄了,讓他們自生自滅。很多人被迫投奔了附近的游民聚居點,然后呵呵,過幾年又以游民的身份給帶回來了。”
說著,弗里斯視線在文慧蘭和鄧純臉上打了個轉。結果那兩位也就罷了,羅南這位oss,卻是將視線投向他這邊,聽得很認真的樣子。
鄧純看出羅南對這個話題感興趣,又主動起來,插話湊個熱鬧“羅先生可能不太清楚,那次黑汛期,應該算是戰后湖城重建以來最艱難的關口。黑汛、暴雨夾攻也就罷了,最麻煩的還是后續的畸變感染城防還在,卻實在擋不住病毒了。
“我記得那年的數據最終確診的三期感染者,大約有一千兩百萬人,5年生存率不足8。事實上,從80年一直到87年,湖城自建城以來,罕見的連續7年人口負增長,均由此始。”
“靠,這么慘”
趙汐嚇了一跳,他知道這事兒,不代表他知道里面這些殘酷的細節。
自大建城時代之后,有這么慘烈的傷亡嗎湖城人怎么受得了的
鄧純攤手“如果不是后來游民回城,沖高了一波,數據只會比現在更慘。但那又怎樣呢
“湖城從2065年建城,到2080年,年均人口死亡率在千分之十五左右,比三戰前高了一倍,大家說什么了嗎還不是忙著生養,提高、起碼是維持權限事實就是,畸變時代以來,死亡的震懾力變低了,人們的承受閾值高了再慘,能有三戰期間年均7來得震撼其實我一直覺得7這個數字保守了。”
弗里斯再次驚訝“你年紀輕輕的,這種事記得倒清楚。”